这皇帝前脚刚去了昭阳宫,后脚昭阳宫那边就发生了大事?
花初晓心中一动。
这世间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看来,是刘唐已经动手了。
花初晓微微垂眼,不动声色的冷眼旁观着。
王姑姑心知不好,赶紧站在了主子的身后,以防不测。
周太后和刘氏一族女子的心结,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果然,听闻昭阳宫出了事,周太后脸上的神色顿时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何事如此慌张?”她微微皱眉,却是不慌不忙道,“把气喘匀了,再来给哀家回话!”
王福跟了她这么多年,性子一向最为沉稳。如今,他却是这般慌乱不堪的模样……
看来,昭阳宫那边,恐怕真是出了大事。
花初晓见此,心知不妙,抬头微不可见的看了王姑姑一眼,想要避开一二,王姑姑却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周太后怕是顾不上她了……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花初晓无奈,只好不动声色的退到了一旁,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
王福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飞快的说道,“昭阳宫有个大宫女上吊自缢了。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却不想,今日正好被陛下撞到了。陛下当即大怒……锦衣卫的人在处理那宫女的尸体时,却又发现了一封血书。那血书上说……”
说道这里,王福愈发的低下了头,脸上的血色,更是退得一干二净,似乎害怕到了极点。
“那血书上,到底说了些什么!”周太后沉下了脸,眼中更是一片厉色。
“说……说德妃娘娘小产的那一夜,那宫女奉命给陛下下了那种药……这些日子以来,那宫女日夜惊恐不安,惶惶不可终日,这才上吊自缢了……”话未说完,王福却早已经吓得满头大汗了。
刘德妃给皇帝下了药,最后还因此失去了一个皇子……
如此丑闻,又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揭开……这宫里,怕是要起风了。
周太后听完后,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刘家的女儿,竟然又把这样下作的手段使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上!
很好,很好,果然不愧是后族刘家的女子!
“皇帝怎么说?”她问道,声音冷到了极点。
“陛下大怒,当即下令搜宫。”说道这里,王福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丝丝的颤音,“却不想,又有养心殿的小太监刘竹,在德妃娘娘的寝殿里,搜出了一身带血的衣裳来……据说,那血衣,还藏得十分的隐秘……”
听到这里,周太后脸色一沉,王福便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了。
血衣……一个刚刚才小产过的深宫妃子,为何要藏着一身血衣?且还藏得那般的隐秘?
这后宫里的肮脏阴私事,从来都不曾断过......
想到那些后宫的手段,周太后的脸色,愈发阴沉得可怕了。
“摆驾,去昭阳宫。”周太后冷冷道。
她倒要看看,那刘家的女子,究竟是如何的胆大妄为!
周太后摆驾昭阳宫,花初晓又被宫人安排到了偏殿等候。
如今天色已晚,看这架势,她今晚是注定无法出宫了。
在偏殿等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这才有一名女官过来,引着她去翠微阁休息。
花初晓听到翠微阁三个字,却是微微一怔。
那不是云楚公主的宫殿吗?
周太后把她安排去了那里,莫非是想……
想到那种可能,花初晓不由暗暗皱眉。
据闻,那位云楚公主,很是有些刁蛮任性;如今,要去和那样的一位公主作伴,她这心里,还真是有些发怵。
毕竟,这可是皇宫,稍不注意,就可能人头落地。
那领路的女官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出了正殿的大门后,便借着夜色,低声道,“姑娘不必担心,如今公主已经不住翠微阁了。”
原来,自从百花宴那晚,周太后知道了云楚公主夜会宁七之后,不知为何,便做主将云楚公主牵出了翠微阁,以让公主修身养性为名,软禁到了别处看管。
只是,此事事关宫闱,又涉及朝政,周太后便命人给压了下来,外人这才不知内情。
花初晓听完此中原委后,却是不露声色的看了前方引路的女官一眼。
这人,应该也是锦衣卫的暗桩了。换而言之,这也是刘唐的人。
否则,她是不会告诉自己这些的。
花初晓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她早就知道锦衣卫在宫中各处都安排了暗桩,却没有想到刘唐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连周太后的慈宁宫也安排了不少的人。
之前那个送点心的小太监是,如今这个引路的宫女,显然也是。
……
夜色如墨,却掩不住皇宫里的风起云涌。
半个时辰之后,昭阳宫里发生的一切,便已经传到了陌云樘的耳中。
刘德妃东窗事发,那个女孩子又刚好入了宫?
陌云樘隐隐的猜到了一些什么。
“今日,陛下身边可是刘唐当值?”他抬头问道。
夜风拂过,摇曳的烛火映照在他那张好看得有些过分的脸上,或明或暗。
流云点了点头。“是。眼下刘唐也还未出宫,据说……正在连夜审问昭阳宫的宫人。”
陌云樘突然缓缓一笑。
“可问出了些什么?”他问道。
“有宫人招认,那血衣乃是刘德妃的贴身衣物。还说……之前德妃娘娘并未怀孕,那血衣便是娘娘之前来月事时所穿,只因见不得人,这才被娘娘给藏了起来。”流云说道这里,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十分的诡异。
“主子,若刘德妃果真没有怀孕,这以皇嗣作伐,可不是普通的欺君之罪啊。更何况,这后面还有那么一出……”流云摇了摇头。
后宫之中,娘娘们为了争宠而对皇帝使用些小手段,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最多也只是一种情趣而已。
可刘德妃一事,却是非同小可。
她先是假孕,而后又对皇帝下药,再趁机顺理成章的小产,还把这丢了孩子的黑锅名正言顺的甩到了皇帝的身上,最后,更是试图利用皇帝的愧疚之情,一举登上皇后的宝座……
这一桩桩一件件,又有哪一件不是要命的事情?
不得不说,那位德妃娘娘的胆子,真可谓是胆大包天了!
陌云樘亦嘴角微扬,渐渐的勾出了一抹讥讽的冷笑来。
皇帝是什么人?
那可是万万人之上的天子,又如何受得起这般的算计,甚至是戏弄?
想来,此事一出,龙椅上的那一位必定是震怒非常了。
而这刘家……只怕也是好日子到头了。
原本,这些年来,皇帝对刘家早就生出了一些忌惮之心,只因刘家在朝中势力颇深,又素来行事谨慎;故而一直以来皇帝都苦于没有下手的机会;可如今昭阳宫之事一出,这岂不就是刘家现成的把柄吗?
皇帝,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摇曳不定的烛火中,陌云樘笑得愈发的意味深长了。
那个女孩子去了宫里,刘唐也去了……这眼看一出好戏就要上演了,又怎么能少得了他陌云樘呢?
再怎么说,他也不能让刘唐一人专美于前吧?
起风了......
陌云樘再次回想起了百花宴那一晚,在昭阳宫里发生的那一幕……
一切,都是由那杯茶水引起的。如今,那刘德妃也算得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如此看来,那个女孩子,果然是半点亏也吃不得啊……
“流云,给冥七传话,那个东西可以送去昭阳宫了。”陌云樘意味深长的一笑,吩咐道。
流云微怔,抬头看了过来。
“主子,今日怕是晚了一些……”他斟酌着说道,“据探子传回的消息称,昭阳宫那边,已经被锦衣卫的人给团团围了起来。我们的人,怕是不好动手了。”
陌云樘却回头缓缓一笑,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道高深莫测的意味。
“谁说要我们自己的人动手了?”他淡淡的看了流云一眼,“让冥七想个法子,把东西塞到刘家人的身上。昭阳宫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明日一早,刘家的人必定会请旨入宫。到时候,若是那个东西从刘家人的身上给搜了出来,岂不正好……”
流云却道,“主子,把东西塞到刘家人的身上倒是不难。只是,刘家人出手一向大方,在宫里也颇有势力。往日里,刘家人入宫,那些小太监们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并不会真的搜身。属下是担心……”
“担心什么?”陌云樘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刘唐还在宫里吧?那个东西,即便是那些小太监们搜不出来,刘唐也一定会搜出来。也罢,为防万一,派人给宫外的陈阡陌带个话,就说……大皇子知道宫里出了事,连夜派人去了一趟刘府。”
陈阡陌那人一向和刘唐穿一条裤子,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派人入宫的。
到时候自有锦衣卫的人出面,他只管隐在幕后,好好的看上一场好戏才是。
流云瞬间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点头应了下来。
陌云樘想了想,又吩咐道,“派人盯住定北侯府,今晚,不要让侯府那边和李家的人,有任何的接触。必要的时候,不必手下留情。”
晓晓在这个当口入了宫,李氏母女又被定北侯教训了一顿,只怕更加不会善罢甘休了。以李氏的性子,一定会派人回娘家求援。
如今,倒是要防着李丞相那只老狐狸趁机作妖了。
流云明白,“主子放心,属下亲自去一趟定北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