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怎么了?
花初晓微微蹙眉。
“小姐,您有所不知,其实,奴婢是王氏的亲嫂子。当年周家的满门惨案,奴婢和小姑……”佟大娘不敢有所隐瞒,哽咽着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花初晓叹了一口气,眉头微皱。
这位红袖招的掌柜竟然和那位号称天下第一针的王大娘是嫡亲的姑嫂二人?可为何之前那王氏不曾告诉过自己此事呢?
难道,是信不过自己?还是说……周家人也在做两手准备?
这姑嫂二人刻意隐瞒身份,藏身京城之中,恐怕也是另有内情啊!
花初晓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原本只是想要暗中查出当年原主生母云夫人的死因,却不想,反而牵扯出来了这么多的事情来。
周家的案子……的确可谓是惨绝人寰了。
花初晓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罢了,左右也是和原主生母云夫人有关,就算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也不算是多管闲事!
听完了佟大娘的话后,花初晓端起了一把的茶碗,却没有吃茶,反而低头微微把玩了片刻。
“佟大娘,”她抬头看向对方,微微沉吟道,“当年周家一事……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只不过,你也需知道,此事时隔多年又颇为复杂,背后牵扯的势力众多;而如今,我也有我的难处,想要为你们周家报仇,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
“小姐放心,这个奴婢省得。”佟大娘吸了吸鼻子,赶忙说道,“奴婢也知此事是急不得的。再说了,这十多年奴婢们都等得了,也不在乎多等这几日了。小姐,奴婢今日冒险过来,却是另外有一桩要紧的事情要回禀。”
要紧的事情?
“何事?”花初晓抬头看了过来。
佟大娘没有说话,反而抬头看了一旁的秋夏一眼,颇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花初晓反而笑了。
“无妨,秋夏是自己人。你有话直说便是。”她说道,又是淡淡的一笑。
秋夏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她的身旁,早已经没有了之前对付李妈妈时的那般厉害模样。
佟大娘这才说道,“小姐,今儿个红袖招接待了一位女客,乃是梅太傅家的那位姨娘。我们的人,从那位方姨娘的身上,无意之中探到了一个消息。”
梅太傅家的那位姨娘?
花初晓微微眯起了眼。
梅太傅三朝元老人品贵重,持身方正,在文坛也可谓是德高望重之辈。早些年间,梅太傅膝下并无一儿半女,却依旧坚持不肯纳妾,身边一直只有老妻陪伴。
后来,还是梅夫人深明大义,以死相逼,这才让梅太傅最终点头,纳了一位身家清白的小娘子方氏回府。
那小娘子倒也争气,在入府的第二年,便为梅太傅诞下了一个儿子。于是,梅夫人便做主,抬了这方氏小娘子为姨娘。这方姨娘也知趣,又主动把儿子送到了梅夫人的膝下教养。
这梅太傅家中,妻妾和睦,后院一片祥和;这在当年的京城之中,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了。
故而,如今世人提起梅家的那位姨娘,皆知指的是哪一位了。
只是,据她所知,那位方姨娘一向深居简出,恪守为妾的本分,又怎么会在此时恰好出现在红袖招,而且还在“无意之中”透露出了这样的一个消息呢?
花初晓曲起食指,无意识的敲打在桌面之上。
“什么消息?”片刻之后,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意味深长的一笑。
佟大娘心中一紧,不敢耽误,赶紧低头回报,“小姐,据那位方姨娘身边人所言,梅太傅似乎已经见过刘家的那位小姐了;而且,对她的评价,还颇高啊。”
一个闺阁之中的小姐,在百花宴之前去见当朝太傅?而且,还赢得了对方颇高的评价?
呵呵,花初晓笑得越发的意味深长了起来。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位梅夫人便是刘氏女。如今,她娘家的侄孙女过府拜访一下,顺道见到了当朝的太傅大人,这倒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不过,这时机上,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
而且,据她所知,梅太傅此人一向端方持重,似乎很少对晚辈下评语啊……更何况,这一次还是一位闺阁小姐呢?
这可不像是那位太傅大人往日里的行事作风!
“打听到是什么评价了吗?”她抬头若有所思的问道。
“端庄温婉,我见犹怜。”佟大娘赶紧说道。
花初晓又笑了。
端庄温婉,我见犹怜?
这个评价,还真是有些意思呢。
以梅太傅那样的身份,若真心想要抬高一位小姐的身家,这评价怎么也该是端庄温婉,含章秀出一类的吧?
我见犹怜?呵呵……这又算是什么评价?
这听上去,怎么反而显得有些轻浮呢?可梅太傅是什么人?如此洁身自好德高望重之辈,又如何会对一位闺阁小姐如此评价?
此事,真是很有意思呢!
啧啧,真真是好一个我见犹怜啊!
花初晓缓缓一笑,微微垂下的眼底,更是精光一闪。
半响之后,她抬眼看了佟大娘一眼。
“这话,是那位方姨娘亲口说的?”她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倒不是。”佟大娘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小姐,是那位方姨娘身旁的侍女说的。”
“那方姨娘以前可曾去过你们红袖招?”花初晓接着问道。
“去过。”佟大娘点了点头,虽不明白小姐为何要问这个,但又生恐误了小姐的事情,又赶紧补充道,“不过,那都是在方姨娘嫁入梅府之前的事情了。自从这方姨娘嫁入梅府后,这五年间,倒是从不曾来过我们红袖招了。”
花初晓明白了。
“好了,此事我都知道了。天色也不早了,秋夏,你送佟大娘从后门离开。”花初晓摆了摆手。
秋夏送客回来时,见小姐独自一人站在窗户旁,似乎有些心事的模样。
“小姐,”她叹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披风,轻轻的批在了主子的身后,“夜深露重,小心着凉。”
“嗯,还是我们的秋夏姑娘最贴心了。”花初晓回头一笑,拢了拢胸前的衣襟,笑着说道,“将来啊,也不知道要便宜哪家小子了。”
“小姐,”秋夏微微红了红脸,“你又来打趣奴婢了。”
花初晓笑了笑,反身坐回了软塌上。
“小姐。”秋夏跟了过来,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几眼。
“怎么了?”花初晓抬头问道。
“小姐,您真的就信了那佟大娘的话吗?”秋夏略略一犹豫,还是斟酌着劝道,“我总觉得,红袖招在这个时候投奔过来,怎么有些古怪呢?”
花初晓笑了。
想不到啊,秋夏这丫头,也颇有长进了。
“是有些古怪。”她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那小姐你还……”秋夏说道这里,见主子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知怎地就咽下了后面的话。
花初晓笑着,却轻叹了一口气。
“秋夏,说到底,这周家的灭门惨案,也和云……也和我母亲当年有关。”她轻声说道。
“小姐,您可不能这么想。”秋夏不赞同,分辨道,“那周家当年在京城里开了那偌大的一家回春堂,做的虽然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的营生;可这开医馆的,日日敞开大门做生意,那难免也会得罪某些人的。焉知周家当年的灭门惨案就一定和云夫人有关呢?”
小姐就是心善,把什么事情都抗在自己的肩上!
花初晓摇了摇头。
“话不能这么说。”花初晓分析道,“那刘妈妈的供述,你也是知道的。当年,母亲在入京之后,一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居侯府后院的。可为何在出事之前的那些日子,却三番五次的去那周家的回春堂呢?”
秋夏张了张嘴角,到底没有说话。
花初晓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上好的玉佩来。
“还有这块玉佩,通体盈透,白玉无瑕,端是件上好的东西了。”她说道,“这可是母亲生前的遗物,却为何会出现在周家的遗孤手中呢?难不成,是当年母亲拿去抵做了那医药费不成?要知道,当年李氏虽然刻意打压母亲,可父亲对母亲到底还是有一丝夫妻之情的,断不会少了母亲的那几两医药费吧?”
说道这里,花初晓叹了一口气,又才继续说道,“更何况,当初祖母也曾时常托人进京给母亲和我送了不少的东西过来,这贴己银子,更是不少。母亲断不会为了几个医药银子,就抵押这样的好东西出去!”
所以,她才敢肯定,这周家的事情,定然和母亲有关!
秋夏却皱紧了眉头。
“小姐,您怎么就能肯定,这玉佩就是当年的云夫人之物呢?”她斟酌着说道,“毕竟,当年您还年幼……”说不定,是周家的人故意找来这样的一块玉佩,欺骗自家小姐呢?
花初晓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
“秋夏,这东西,我自然是不认得的。”便是连原主的记忆里,也是没有这个东西的。
“那……小姐你怎么就相信了呢?会不会是周家的人故意……”秋夏越发的糊涂了。
自家小姐这般聪慧,可不像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