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初晓笑了笑,看着李夫人母女二人,却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李夫人没有动,只是狐疑的看了对面的女孩子一眼。
这几日的一切,早已经说明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已经是今非昔比,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可以任由她欺负的花初晓了。
她用力的拉住了女儿的手,眼底闪过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
“晓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就直说吧。今日你来我这里,到底是为了何事?就别再说什么请安的话了……”她说着,眼角带着些许冷意,自嘲的一笑,“这样的话,便是你说了,如今又有谁会信?”
花初蕊一时间没有反应回来,回头看向了她。
“母亲,您……?”她呐呐的问道。
李夫人看着她摇了摇头,又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才抬头重新看向了对面的花初晓。
花初晓又笑了。
想不到啊,今日这个李夫人倒是变得聪明了不少。
也对,这才像个当家主母的样子嘛。毕竟,说到底,这一位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嫡出小姐出身,若是一直这么傻的话,那她都要怀疑这个李氏到底是不是李丞相那个老狐狸的亲生女儿了。
“母亲,”花初晓低头一笑,再抬头看向那母女二人时,已经是一脸的诚恳之色了,“今日,我是来和解的。”
和解!
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接二连三的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是打上门来,再和解?
可问题是,有这么和解的吗?
李夫人微微眯起了眼,没有说话。
花初晓又笑了。
“母亲,我知道,您是不会相信的。所以……”说道这里,她故意顿了顿,看向了花初蕊脸上那道浅浅的伤痕,这才说道,“所以,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有法子可以让二妹妹的脸,在百花宴那一日……完好如初!”
完好如初?
这怎么可能!
这脸上的疤痕,哪里是说好就能好的?
“你骗人!”花初蕊第一个就惊呼了出来。
这大凡世间的美人,最为爱惜的,自然都是自己的如花容颜了。
更何况,花初蕊还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呼,对自己的这张脸,自然更为看重了。
李夫人的心,也是猛然漏掉了一拍。
说到底,女儿能不能嫁入皇家,看的是出身和地位;可将来,嫁入皇家之后,又能不能得宠,却多半要看这张脸了。
毕竟,这个世间的男儿,又有几个是不爱颜色的?
李夫人抬头满是疑惑的看了花初晓一眼,到底没有说话。
“你真的有办法?”花初蕊倒是又忍不住问了起来。
“当然了。”花初晓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不待李夫人母女二人开口相问,便径直说了起来,“之前我回宁云城时,在城里偶然间逛到了一家胭脂铺子,叫做陈李记。”
胭脂铺子?
李夫人母女二人不由对视了一眼,皆是一脸的不解之色。
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了什么胭脂铺子?
花初晓笑了笑,又才继续说道,“这陈李记里有一种脂粉,名为胭脂膏,素有遮瑕的奇效。我想,若是二妹妹涂抹上了那遮瑕的胭脂膏,想来一定可以粉饰住脸上的那道伤痕吧。”
原来是这样。
花初蕊眼底的失望之色,更是明显的一闪而过。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只不过是一种胭脂而已。这京城里,什么样的胭脂没有?更何况,宁云城那种小地方,又能出什么样的好东西?”花初蕊略带讥讽的说道,而后用一种轻蔑到了极点的眼神,赤裸裸的看了花初晓一眼。
这个花初晓,怕是平日里不怎么出门,这看到了鱼目,就当做了珍珠了吧?
真是土包子一个!
花初晓是什么人?又岂能看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二妹妹,话可不能这么说。”她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又接着说道,“据说,那宁云城的陈李记,是专为宫里的某位贵人定制脂粉的。你想想看,那宁云城离咱们京城,又何止千里之遥?若非是真有过人之处,这宫里的贵人们,又何必不远千里的去那边定制脂粉呢?”
花初蕊不说话了。
李夫人却是眼神一动。
难道,那陈李记的脂粉,果真有此奇效?
“晓晓,此次你从宁云城回京,可是带了那胭脂膏回来?”李夫人拉住了女儿的手,抢先问道。
如今,这个小贱人既然主动提起了此事,想来手中定然有那胭脂膏吧?
至于那东西是不是有那种奇效,自然是一试便知了。
李夫人笑吟吟的看向了花初晓,一副慈爱到了极点的模样。啧啧,这变脸的速度,也是快得令人称奇不已啊。
却不想,花初晓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母亲说笑了。”她看着李夫人脸色再变,这才不疾不徐道,“我又不能未卜先知,事先如何能知道二妹妹需要用这胭脂膏呢?既然不知道,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带着那东西回京呢?”
“既然没有,那你说这些岂不是废话?”花初蕊忍不住抬头刺了她一句。
若不是此刻周嬷嬷就站在花初晓的身旁,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她心有顾忌之下,恐怕就不止是刺一句这么简单了。
李夫人到底比她沉得住气。
“晓晓,你也说了,这宁云城离京城,又何止是千山万水的距离?更何况,如今这百花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便是我差人日夜不停的赶过去,这也是来不及了啊。”李夫人叹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花初晓的方向。
花初晓又笑了。
“母亲,虽说如今女儿我的手中没有那胭脂膏。可这并不代表,这京城里旁人的手中,就没有那个东西啊。”说着,她冲着李夫人意味深长的一笑。
旁人?
李夫人微微皱眉。
花初晓缓缓一笑,解惑道,“母亲,您又糊涂了不是?方才女儿已经说过了,那陈李记的胭脂,可是为宫里的某位贵人特意定制的。而这一次,女儿回京的路上,还曾偶遇了内务府的人……”
说道这里,花初晓故意停了下来,一脸的玩味之色。
刘唐曾经说过,那陈李记的背后,很可能就是刘德妃。
眼下,关于立储之争,早已经在朝堂里风起云涌了,而刘德妃偏偏又在此时,怀了身孕。
这一来,岂不是让这立储的暗流越发的汹涌了起来?
以刘德妃的身份,以及其背后的势力,一旦他日她诞下了皇子,皇后的位置自然是非她莫属。
可问题是,若是在此之前,储君之位已定呢?那到时候,她这个皇后和嫡出的皇子,岂不是就会变得身份尴尬了。
而如今,宫里的百花宴眼看在即,这最着急的人,定然也是这位刘德妃了。
毕竟,成家立业嘛……一旦皇帝为几位皇子定下了亲事,那么太子之位,也就隐隐可知了。
到时候,不管是三皇子也好,五皇子也罢,不管最后太子之位是花落谁家,那刘德妃今后要怎么办?她肚子里还未出世的皇子,又要怎么办?
所以,后日的百花宴上,刘德妃一定会有所动作!
而这,就是她今日一定要过来给李氏请安的原因。
想想看,一旦身为定北侯夫人,丞相府唯一嫡女的李夫人找上了刘德妃,那么……这宫里的浑水,岂不是又要再乱上一乱了。
乱中才能求变。
这是花初晓至今为止想出的最可行的办法。----利用刘德妃及其身后刘氏一族的势力,去对付那其余的几位皇子,先把立储一事,拖延上一阵子再说。
眼下,时间紧迫,诸事不能万全。只要有了时间,她才能谋划好一切,才能让花氏一族完好无损的脱身而出!
更重要的是,这一切,她都不能出面,只能躲在暗中进行。
低调才是王道。
所以,身怀有孕的刘德妃自然就被花初晓看在了眼中。
花初晓虽然是点到为止,可李夫人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宫里!
宫里有位娘娘的手中,必然就有这胭脂膏!
只是,这又是哪位娘娘呢?
要知道,如今陛下爱重美人,这后宫里的娘娘,又何止是三千佳丽?
可眼看后日就是百花宴的时间了,她又哪里有时间一个一个的去问去求?
更何况,此事恐怕还牵扯到了宫中的某些阴私之事......
李夫人抬头看向了一旁的花初晓。
“晓晓,你素来不爱进宫,也不知道这宫里究竟有多少位娘娘,所以……”李夫人说道这里,故意停了下来,为难的看了花初晓一眼。
花初晓明白她的意思,淡淡的一笑。
“母亲,您又糊涂了不成?”她笑着说道,“虽说,内务府的档案都是绝密性子的。可您是谁啊?以您……的身份,想来要去内务府查点东西,应该不难吧?”
李丞相那只老狐狸为官多年,权倾朝野,要说他没有在内务府安排个把人手,有谁会相信?
李夫人的眼神果然一动。
这丫头说的倒是有理,只是之前父亲大人也曾说过,在这个紧要关头,让他们务必要端着一些......只有这样,几位皇子才会高看他们一眼,陛下才不会疑了他们。
若是在这个时候,他们贸然和某位娘娘联系,那岂不是会让外人误会?
这可如何是好?
李夫人一时之间,反倒是有些犹豫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