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却是看也没有看妻子一眼,反而冷冷的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雅儿,元宵节那一晚的事情,你最好给我烂到肚子里,不能往外透露一个字。否则,我们全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他冷冷的说道,“为父会立刻给朝廷上书,辞官归隐。如此,我们一家人的性命才能无碍。”
“还有夫人你,”林大人说道这里,这才转头看向了妻子,“你亲自去抓一副药,打掉雅儿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记得,不要假手于人。这件事情,决不能让外人知道。”
否则,不管是皇帝,还是三皇子,一旦知道了此事,第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
直到此时,林大人终于明白了之前刘唐的话。
原来,那位锦衣卫的千户大人之前就让自己离开宁云城,却是这个意思!
难道,锦衣卫的人,真是无孔不入,已经知道了雅儿和皇帝的事情。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否则,刘唐不会让他走。
那么如此一来,今日刘唐来提醒自己一事,可就有些意思了。
这到底是,他刘唐想要卖自己一个情面;还是,这本来就是皇帝的意思呢?
林大人阴沉着一张脸,陷入了沉思之中。
…………
回城的马车上,花初晓随意的歪在马车上,轻声问道,“可收到消息了?”
周嬷嬷有些拘谨的点了点头。
“是的,小姐。老奴刚刚收到消息,刘唐大人已经离开林府了。”她说道,而后抬眼看了花初晓一眼,却又飞快的低下了头。
方才,在林家的别院内,她看得很清楚,在林小姐和那个男人莫名的滚出了那间屋子之后,小姐似乎是若有所思的一笑。
这一笑,看在周嬷嬷的眼中,就变得十分的恐怖了起来。
那间屋子里的一切,是周嬷嬷亲手布置的,连她都不知道,那两人会一起滚出来,可小姐由怎么会知道呢?
又或者,这一切,本就是小姐安排的?
细思极恐,周嬷嬷不敢再继续想象下去了。
秋夏的胆子,可比她大多了。
“小姐,”秋夏坐在花初晓的下首,抬头看着自家小姐,有些不解的问道,“奴婢不懂。那位林大人既然已经低头了,您为何还要把他赶走呢?若是他这一走,朝廷再派来个别的知府大人来,到时候,岂不是更麻烦吗?与其如此,留着这位知根知底的林大人在宁云城,不是更好?”
“傻丫头,”花初晓却是笑了,“你以为,朝廷还会派个知府来宁云城?你也不想想……”
当初,林大人能来宁云城任知府,乃是因为三皇子一党骤然发力,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而已。可如今,朝中那几位皇子的眼睛都盯在了这里。一旦林大人请辞,各方势力角逐之下,谁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的人,安插到宁云城来。
如此一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这宁云城的知府一职,必定就要空缺下来。
可宁云城的宁云两家也不是吃素的。这上千年来,宁云城一直把持在两家的手中,他们的手中,又岂会没有半点的底牌?再加上,如今那位宁七公子,还在京城里呢……
那位公子可不简单!
一个八岁就独自入京做了质子的人,一个能以质子的身份,在京城里混得风生水起得到皇帝喜欢的人,又怎么可能简单?
宁云城的底蕴,再加上那位宁七公子,在京城里的运作;到了最后,这宁云城的知府一职,只会落到宁云两家人的手里。
如此一来,倒是和他们花家无忧了。毕竟,在太子之争未定之前,宁家和花家的立场,应该是一致的。
所以,只要林大人一走,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有宁云两家去出力了;而他们花家,只管过自己的清闲日子也就是了。
听完了花初晓的解释之后,秋夏和周嬷嬷看向这位小姐的眼神,瞬间就复杂了很多。
小姐,好厉害!
马车缓缓的驶入了花家后宅,却是径直去了花老夫人的正德院。
祖孙二人一夜低语,直到天亮时分,花初晓才回到了自己的小佛堂。
第二日傍晚便传来了消息,说是林小姐身染恶疾,林大人忧心不已之下,决定上书向朝廷请辞,辞去宁云城知府一职,带着女儿回乡下养病……
花初晓摇了摇头,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扫过了手腕上的天机镯。
那一日,林小姐和那个男人,会在青天白日里众目睽睽下就滚出那间屋子,应该就是拜这只天机镯所赐吧。
“小姐,这些东西,也都要带走吗?”
秋夏的声音,让花初晓回过了神来。
“不用了。”她看着祖母替她准备好的这几大箱笼的行李,微微皱了下眉头。
她想要尽快的赶回京城,自然是要轻车简从的。这行李太多了,难免误事。
“秋夏,这些东西,都不用带了。”花初晓说道,“只挑几件咱们的换洗衣裳带着就是了。”
明天就要回京了,她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了。
“秋夏,我们去老夫人那。”她突然说道。
这一晚,花初晓留宿在了花老夫人的院子里,第二日一早,花老夫人以孙女即将及笄为由,亲自派人送她回了京城。
半个月之后,柳州,运河。
自从改走了水路之后,花初晓便一直窝在船舱里,很少出门。
秋夏等几个大小丫头,倒是高兴得很,似乎永远都看不够沿途的风景一般,日日都叽叽喳喳的兴奋得很。
这一日傍晚,突然狂风四起,下起了大雨来。
船头儿在请示了花初晓之后,就将大船停靠了某处避风的港湾内,稍作歇息。
周嬷嬷待那船头儿离开之后,却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小姐,这个地方……怕是不大妥当。”她面色凝重的说道。
“如何不妥了?”花初晓问道。
“小姐,方才老奴出去看过了,此处甚为偏僻,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怕是……不大安全。”周嬷嬷斟酌着说道,“而且,老奴也打探过了,此段河流因为甚为荒芜,还时常有水匪出没……”
花初晓听到这里,倒是笑了。
若是那水匪真的敢来,那倒是好了。
她摸上了手腕上的天机镯,如此,她正好可以为民除害了。
“没事儿。”花初晓看了周嬷嬷一眼,意味深长的问道,“周嬷嬷,在这艘船上,你们的人,也不在少数吧?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们的人,连几个水匪路霸都对付不了?”
说道这里,花初晓又似有若无的扫了周嬷嬷一眼,淡淡的说道,“还是说,周嬷嬷你此时故意如此的危言耸听,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一会儿你们的人,有多么的衷心和不容易?”
周嬷嬷不说话了。
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小姐啊。
花初晓笑着摆了摆手。“行了,周嬷嬷,你先出去吧。你们的人,究竟衷心与否,我自有眼睛,自然能看个清楚。”
周嬷嬷讪讪一笑,正准备转身离开之时,却是猛然面色一变。
大船突然间就猛烈的摇动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花初晓也站了起来。
就在此时,秋夏一脸惊慌的跑了过来。
“小姐,不好了,方才大风刮断了桅杆,大船突然失控,触了礁……”秋夏一脸的苍白,飞快的说道,“船老大说,船底已经开始漏水了。小姐,我们要怎么办?”
花初晓微微皱眉。
这水匪还没有来,他们的船就提前出事了?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天机镯。难道,又是这个倒霉系统在作怪?
“小姐,老奴先出去看看。”周嬷嬷突然说道。
花初晓知道,她是要出去安排凌云宫的人,便点了点头。
“好。”
周嬷嬷离开之后,花初晓看向了秋夏。
“秋夏,你可会水?”她一脸认真的问道。
“会的。”秋夏有些惊慌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花初晓拉起了她的手,十分认真的说道,“秋夏,你听好了。若是一会儿我们失散之后,你就先去通州,我们在通州汇合。”
“小姐!您……”秋夏大惊,正要开口,周嬷嬷却又一脸凝重的回来了。
“小姐,那些水匪果然来了。”周嬷嬷说道,“那船老大见势不妙,已经跳水逃了。小姐,如今我们要怎么办?”
花初晓倒是笑了。
“那些水匪来的正好。”她笑着说道,“周嬷嬷,我们的船不是坏了吗?那些水匪岂不是正好给我们送船来了?”
周嬷嬷微怔。
花初晓却是故作高深莫测的一笑。
“周嬷嬷,那些水匪,就交给你们的人处置了。记得,我只要那些水匪的船……”
周嬷嬷明白了。
小姐是要船不要人。今日,那些水匪只怕是来自寻死路了。
周嬷嬷转身离开了。
很快,船舱外便来了一阵阵儿的嘈杂声。
是那些水匪杀来了!
秋夏脸色一变,赶紧关上了房门。
风雨声中,似乎夹杂着越来越多的惨叫声……
花初晓突然皱了皱眉头,却是拉着秋夏一起,冒着风雨走到了甲板上。
凌云宫的人,果然厉害,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将那些水匪给杀了个一干二净。
“小姐,”狂风暴雨之中,秋夏看着脚下渐渐下沉的船身,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大声喊道,“我们赶紧换船吧。这大船,就要沉了。”
就在此时,周嬷嬷也浑身是血的走了过来。
“小姐,那些水匪都已经处置干净了,我们拦下了几条小船,还抓了两个活口,还请小姐定夺。”周嬷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