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天的接触，徐清雨能感受到陈东升除了镭射瓶一点，总体上来说是个不坏的人。
换作其他人见到了她，鬼知道会采取什么措施。
陈东升却在帮她恢复记忆，助她了解这个世界。
甚至还愿意收留她。
对于一个凡人来说，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好人不应该理所当然地承受坏的结果，然后在死后被人们赞誉一声‘他是个好人’，再然后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之下，连声誉也被‘好人’后浪们所淹没。
这对好人来说不公平。
所以她必须告诉陈东升一切的潜在风险。
“说不担心是假的，我只是个普通人，这个世界的普世价值之下，诡异向来都是恐怖的代名词，凡人天生就惧怕自己掌控不了的事物，我也不例外。”陈东升耸耸肩。
挑眉继续道：
“但你不一样，你是我的舔狗，我曾残忍地拒绝过你，现在总得补偿你不是？你刚才也说了那是资料上说的，真实情况是怎样的谁知道？总得试试不是？当然，如果你没兴趣留在这里，我不会拦你，你有自己做选择的人权，窗户开着你随时可以走。”
陈东升从未认为自己会是个好人，他也不屑于如此去做。
社会都在告诉大家‘要做一个好人’，‘吃亏是福’，但却不会告诉你‘人们只会挑软柿子捏’。
若探入而居其内，量其射其意也。
陈东升愿意收留徐清雨，只因为她是徐清雨。
当然，于他而言，在短短的人生几十载当中，去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窥探不同的世界，这何尝不是一件趣事。
现在便有这么一个机会。
他又如何能放过？
徐清雨怔怔地望向陈东升，沉吟片刻，咬了咬红唇：
“我认真观测过，从这小半天来看，我的存在不会对你产生负面影响。当然，这有可能是因为时间太短，我会再观察几天，如果会对你产生不利影响我就立即走。”
徐清雨原本佻薄的语气里尽是认真。
陈东升被她突如其来的认真搞得不知所措，大度地摆摆手去洗澡。
等陈东升进了浴室，徐清雨抬头看了看浴室的门后那若隐若现的身影，撇撇嘴转过身不去看。
打开千度检索：
「花洒怎么用？」
「鬼用热水洗澡会受伤吗？」
......
陈东升洗完澡，出来看到徐清雨正在认真看新闻，便径直回了自己的卧室。
关门之前，又转身道：
“我先睡了，有事改日再说，别熬夜…”
徐清雨心里一暖，没想到这个老色批居然还会关心她。这么想着又听陈东升说：
“…这样对电脑不好。”
徐清雨顿感血压飙升。
“你应该说‘晚安’。”陈东升笑了笑：“或者说‘晚安，帅哥’。”
“帅哥？”
“对，这是这个时代对我这种男人最普通、也是最精确的称呼词。”
徐清雨很不满陈东升的诸多规则，但寄人篱下，眼前的这家伙不算怎么令人讨厌，还大度的收留她，她干笑一下，配合地挤出四个字：
“晚安，帅哥。”
“晚安，小鬼。”
陈东升满足了，回到自己的卧室休息。
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双手枕在后脑勺上，却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时间长的就像是过去了一光年。
可实际上仅仅半天。
先是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和徐清雨在阳光明媚的咖啡厅相亲，然后徐清雨真的回来了，从地府回来了。
可徐清雨不是人。
而现在她就坐在客厅。
会隐身。
会飞。
武力值爆表。
太不真实。
陈东升转了个身...管他呢，先睡，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
年二十九。
虽然昨晚失眠到半夜，但陈东升还是一大早就起床了，心里有事没法沉睡。
出到客厅见到徐清雨正晃腿坐在阳台上，陈东升意识到昨天的事并非南柯一梦。
一切都是真的。
红月没有出现，但这个世界却已经不正常了。
“早啊。”陈东升打招呼。
徐清雨扭头：“早。”
“怎么了？”徐清雨见陈东升盯着自己。
陈东升讪笑：
“没啥，只是想起来我以前看过的影视片，女鬼扭头可以只扭头，不扭身体，就是脖子以下不需要转...那种姿势...你懂吧？...你能做到吗？”
“这样？”徐清雨的身体纹丝不动，头扭了个一百八十度。
陈东升心不由跳了一下：
“扭的很好，以后别扭了。”
若是我以后有幸抱着徐清雨的话，她的脸是在后面，这样面对面抱着她，那我的手该放在哪里？…陈东升内心不禁想笑。
等等...
这什么乱七八糟xp？
学习资料误我啊。
“在看什么？”
陈东升见徐清雨盯着窗外，他好奇的凑过去。
然后见到斜对面邻居正在阳台上晾衣服，一件皮衣晾好了就被吹下来，重新挂好又被吹下来，如此反复。
邻居王奶奶见陈东升探过头来，开心地打招呼：
“小陈，你看我的这件皮衣，晾了又掉晾了又掉，真是见鬼了。”
“可不是嘛。”陈东升尴尬搭话。
真是个调皮鬼...陈东升瞥了徐清雨一眼。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捣蛋鬼。
“等我洗漱下，我们等会出去买早餐。然后下午去超市囤些食材和年货，明天就是除夕了，得准备一下。”陈东升说。
快速洗漱完，然后带着徐清雨出门。
...徐清雨不怕光，大白天随便出行...这是陈东升了解到关于徐清雨的又一个关键信息要素。
徐清雨穿的依然是昨天的那件红色长裙。
红裙有点复古风，领口上还纹着细细的花纹，像一朵小小的三瓣白莲。
裙子很合她的身，在寒风中衣决飘飘，有一股...鬼气？
不对，更像仙气。
也亏得别人看不到她，否则非得被路人暗骂神经病...大冬天的穿裙子，简直没有天理。
“你昨晚睡了吗？”
陈东升问并肩而行的徐清雨。
他给自己戴上一副蓝牙耳机，这样在路上和徐清雨聊天也不至于被别人当成神经病，就当是在打电话。
“没有，本小姐修炼了，不需要睡觉。”徐清雨嘟囔。
一双大蓝眼被外面的璀璨街景所吸引。
尽管昨天白天日行了几万里，但都是走马观花，并没有认真地欣赏过这个世界，更别提慢悠悠地走在街头细微地欣赏。
宽敞的街道，满大街急驰的铁盒子...
悠闲而自在的行人，当街亲嘴搂腰的男男和女女...
高耸的监狱一般的建筑，夸张的广告牌...
这些景色是这个世界独有的，地府没有，至少不一样。
难怪地府的鬼都想着投胎为人。
徐清雨颇为震撼，久久无言。
徐清雨微微扭头看了看并肩而行的陈东升，默默走路不说话。
昨晚她想了很多，正如陈东升所述，她想要搞清楚她来到人间的背后缘由，就必须先融入人间，补全她残缺的记忆。
人间该有的常识她必须掌握，该有的生活模式她需慢慢体验。
她自己有太多想不明白的地方，陈东升又何尝不是如此。
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和陈东升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两人需要同舟共济。
徐清雨轻抿红唇...需要搞清楚我自己的状况，就需要依赖陈东升，而对于陈东升的大方，我至少可以适当反哺。
勾了下红唇，徐清雨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陈东升，伸手提住陈东升的脖子，像提猫一样轻而易举地把陈东升提了起来。
意识到是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不太好，于是又把陈东升放了下来：
“你这么弱，怎么活到现在的？你们这里，可是有高武修行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