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水柔怒视着面前的景函空。
男人依旧面沉如水，一脸的波澜不惊，好像适才的恶言恶语皆不是出自他之口。
姜水柔垂下眼眸，看着自己双手上空荡荡的，泪意根本止不住……
适才景函空让人把她的可儿抱走了，抱走了！
那是她可爱的小宝贝，才一岁七个月大。
景函空这个畜生，几乎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可儿一眼。
他这个父亲，嫌弃可儿生有唇裂，似有兔。
甚至在第一眼看见可儿的时候，景函空便厌恶的说道：“这般残丑，有何用？”
他似乎根本不记得这是他的女儿，而且是他的嫡长女。
景函空从来都没想过，可儿是他们的孩子，就是因为有了缺陷，他们做为父母更要加倍的好好照顾她，好好疼爱她……
她已经不奢求能得到他的垂爱，也不期待他会疼爱可儿。
她只想带着可儿好好过日子，可是便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期待，似乎也不行了吗？
姜水柔眼中的泪不停的往下滚，她全身微颤的指着他愤怒的嘶吼道：“你内闱不修，宠妾灭妻，我已经不管了，你现在还要放纵妾室残害嫡女……”
景函空冷哼了一声道：“不可理喻……来人，把王妃送去静堂。”
看到已经有卫侍得令要过来带她离开，姜水柔毫不在意仪态的死死抱住景函空的大案，哭求道：“把可儿还给我，我求求你，把可儿还给我……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景函空皱着眉，看着姜水柔，越发不耐了!
这个女人是他的发妻，原就只有中人之姿，但还算气度高华，所以他也愿意给她嫡妻的体面，现在居然哭得这般不堪，真是让人做呕。
姜水柔毕竟是景函空的正妻，她不肯走，几个卫侍与婢女在一侧，也不敢真伸手去拉扯她。
景函空平了平气，捏紧拳道：“王妃，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是明月特意请了云神医来为可儿治疗裂唇……她一片好心，你究竟有什么不满？”
姜水柔哭着恳求道：“你也听云神医说了，要治疗裂唇，需要割而补之，而且还可能前后需要缝补几次。”
“另外每次施术后，百日内都只能饮食稀粥温汤，并且不能说话，也不能笑，不能哭……”
“可儿还小，怎么受的住，若是哭闹，伤口极宜再次受损……求求你了，让她大一点再治吧。”
景函空冷笑道：“云神医也说了，幼儿时恢复能力强，越早开始修补，才能最大可能减少痕迹，若是等她大了，以后便是治好了，也会留下疤痕，无法完全消除。”
“可是现在她这么小，这么小……就让她再大一点点，五六岁的时候再治不可以吗？”姜水柔继续哭求着。
景函空不想再与她废话了，烦闷的挥了挥手，示意卫侍们把姜水柔带走。
姜水柔抱着大案，哭的毫无型像，只是胡言乱语般的求着景函空道：“王爷，王爷，我们夫妻这么多年，我都没求过你什么，你便当……”
景函空冷冷的笑了笑，望着姜水柔道：“没求过吗？”
姜水柔的瞳孔缩小了一瞬间，她是求过的……她曾经求他给她一个孩子。
景函空看出来姜水柔想起来了，不由笑了笑，笑容清冷的说道：“看来王妃想起来了，当也知道强求无益，那便回去歇着吧。”
姜水柔泪越滚越多，她望着景函空……这是她的良人，她以为要一生一世的夫君。
还记得新婚之夜，他捧着她的脸颊温柔的许诺过：别害怕，日后我们便是夫妻了，夫妻之道，同休等戚，卿不负我，我不负卿。
她还是又羞又怯，只是一双睫羽微颤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轻声问道：“柔柔，我可以这样唤你吗？”
她那时候羞的不敢回应，只能微弱的点了点头，他笑了笑，指腹在她的脸颊磨蹭了一会，然后开始了新婚之夜的必备之事……圆房。
她当时又羞又怯，他却明显已经受过引导宫女的教导，显然比她知道的要多些。
在他的引领下，她从少女变为了少妇。
一切完结以后，他还温柔的抱着她，吻掉了她眼角的残泪，轻声诱哄道：“柔柔，别害怕，以后就不会这样痛了。”
那时候，她还是年幼无知了一些，一直庆幸，她遇上了一个良人，待她温柔，且也不好女色。
后来她才明白，他不是不好女色，他只是薄情……女人对他来说，只有两种，一种是有用的，一种是没用的。
当时他还年少，根基不稳，需要姜家的势力，需要借着她向太皇太后表示忠诚，所以他待她，便能很好。
饶是后来她被医士诊断出不利有妊，他也没有急不可耐的马上纳妾，反是为她遍寻名医诊治。
当时她感动的无以复加，几乎是一心一意扑在这个男人身上……她已经没有孩子了，若不能好好抓劳夫君，她这一生又还有什么？
现在回想起这一切，有多么的可笑？
现在想来她真不利有妊吗？
只怕是他不想让她生吧，为了让她感动，为了让她真心向着他，他是一计又一计。
不让她生子，又把错处皆归到了她的身上，她除了一心一意对他好，又还能如何取悦他？
他还能打着为她遍寻名医的幌子四处游走，去办些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一直到后来，他权势渐盛，太皇太后也已经年老体衰。
她的利用价值越来越少了，他每日与田明月同进同出，不是夫妻，胜似夫妻。
而她根本无力做什么，只能在一次年节时，她不顾羞耻的与他恳求道：“医士说我身体好了不少……夫君，我想再试试，能不能与你生育嫡子。”
当时在一侧的田明月眼眸凉到能看出冰，他只是默然的看了她一会，最终还是依着规距每月初一、十五，会来她房里歇两夜，如此五个月以后，她总算怀孕了。
结果可儿生出来便有唇裂……
那时候她才经历过生产的巨痛，可是这些痛楚，皆不如他看见可儿的一瞬间脱口而出的话刺痛她。
“这般残丑，有何用？”
景函空言语中的厌恶之气，根本让人无法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