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愣神的功夫里，顾明辰已经上车了。
他看着半开的窗，不由皱眉道：“把窗关了，方医士说你最好少见风。”
小蛮这才醒过神来，她回过头看向顾明辰……现在关窗是重点吗？
顾明辰虽然表面端的住，其实太阳穴也在隐约有些抽痛。
酒真是个害人的东西！
他昨天让曲成侯给灌的有些迷糊了，耳朵都在发麻，就根本没听清曲成侯的话。
现在可怎么办？
顾明辰一筹莫展，完全不知道要怎么与小蛮解释。
小蛮睨着他，态度还算平静的问道：“汤霜儿要与我们一起回泰都府？”
顾明辰抿了一下唇，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小声道：“有我师父在，不会让她乱来的。”
说完，顾明辰挥了挥手，示意秀月等人退到车厢外面去。
然后顾明辰才坐到床侧，揽着小蛮解释道：“我昨天确实喝多了些……但便是没喝酒，我也没法拒绝师父这个要求。”
小蛮瞪着他，一言不发。
顾明辰只能尴尬的继续解释道：“梓琴夫人身份特殊，师父没法娶她，汤霜儿也是个苦命人，看着光鲜，实际上却很难嫁人。”
小蛮眼眸微眯了眯，冷笑道：“你不会说因为这样，所以你要照料她一辈子吧？”
顾明辰哄着小蛮道：“胡说什么，我只想和你一辈子。”
顾明辰说完，轻轻啄了她脸颊一下，然后继续解释道：“梓琴夫人的父亲，是文帝时的大臣，当年触怒文帝，被判大逆，全族罪没，遇赦不赦，所以梓琴夫人是娼籍……”
“我师父与梓琴夫人自幼比邻而居，两小无猜，感情甚好，可文帝在位时，天下清平，我师父也要为家族考虑，他能养着她，照拂她，却不可能娶她或纳她……”
“后来局势混乱，或可以做些变化的时候，已经晚了，谁都知道汤霜儿是娼籍外室所出，所以汤霜儿虽然姓汤，却不能上汤氏的宗谱，只要我师父不在，她们母女便没有依凭。”
小蛮瞪着顾明辰道：“不论她身世有多惨，都不代表我要因为同情就原谅她，我更不会因为同情就与她分享丈夫的关怀。”
顾明辰看出她有些吃味，立时乐出声道：“想什么呢？我师父都没想过让我纳她，或是娶她……她比我大两岁，我们青州的风俗，可以男大七，却不可女大一。”
“他过去的理想人选是顾今朝，也没想过让汤霜儿能当正室，做个陪媵已经是理想了。现在，师父想让我在青州中下层军官中挑个出身寒门，但人物好些的。”
说到这里，顾明辰给小蛮顺了顺毛，继续保证道：“这一路，我尽量不让你们见面，成不成？”
小蛮瞪了顾明辰一眼，心里还是有些意难平……汤霜儿差点害得她一尸两命，这才过去多久？
这狗男人就这样轻轻揭过了？
还要为汤霜儿的婚事，尽心尽力！
小蛮转过身去把圆哥儿从小睡篮里抱起来，抿着唇望着儿子，心情很复杂。
顾明辰见小蛮一直不出声，知道小蛮心里还是过不去那个劲，只能拍了拍小蛮，哄道：“看在我师父的面子，我尽快给汤霜儿寻个人，自此以后我不会再理她的事。”
小蛮垂下眼，轻声问道：“你师父上门致歉便是与你饮酒，把你灌醉？他有罚过汤霜儿吗？”
顾明辰愣了愣，最终只能解释道：“我师父是豪侠性子，素来不拘小节，他又是长辈……”
小蛮没出声了，只是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想笑，没曾想到顾明辰父母皆亡，她还是免不得要面对这种‘公婆关系’的千古难题。
小蛮沉默了片刻，最终问道：“你把她带去泰都府，莫不成想在泰都府把她发嫁了？”
顾明辰点了点头，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小蛮忍着气，带着笑的劝道：“汤霜儿功夫本来就不错，性子又这般虎，不论她有没有坏心，她日后在家中与人相处也是个难题。”
“你若是让她嫁在泰都府，做为大媒，你只怕少不得要为她操心，还可能多落埋怨。”
小蛮说到这里，眼眸微转，继续说道:“我与般阳郡守的夫人关系不错，不若让汤霜儿留在这里。”
“这做媒本就是三姑六婆的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管？由郡守夫人出面，岂不是比你适合？”
“何况她嫁的远些，自己心里知道无法有你做依凭，遇事也会收敛些。”
“再不济就算真有什么事，两方找中人总归也不可能跑到几百里外来寻咱们管这种闲事？这才真能把事情甩干净。”
顾明辰抿了抿唇，他知道小蛮说的有道理，可是……他昨天醉后虽然没有应承曲成侯，却也没有反对。
现在都要出发了，再来如此安排，可能会让双方皆是尴尬。
小蛮知道顾明辰在顾虑什么，不由再劝道：“哥哥，现在一时的尴尬，总好过日后一世的麻烦与埋怨，若是你觉得不好与曲成侯说，便由我出面去劝解。”
顾明辰还有些游疑，他真不知道要怎么与曲成侯说。
小蛮心头的火压了又压，看见顾明辰这样，总算是压不住了。
小蛮伸手把圆哥儿睡篮侧的小布偶对着顾明辰就砸了过去，愤怒的说道：“行，你跟他们回去吧，我和圆哥儿留在衡园。”
“这样的事，你有没有和我商量的意思？她差点把我害死了……在你心里就这样轻飘飘的过去了，是吧？”
小蛮越说越气，抱起孩子就要下车。
顾明辰伸手就把她搂了回来，无奈的解释道：“我不是不和你商量，师父开始没提这事，昨天夜里喝酒的时候，才第一次说，我当时喝多了，根本就没听清。”
“现在……昨夜在宴席上，那么多人听见了他要跟着我一起回泰都府，你现在让我怎么办？”
小蛮冷哼着说道：“你爱怎么做都行，我只想眼不见、心不烦。”
顾明辰火也有些上来了，他忍了忍气性，抿着唇道：“回去以后，我再想办法把她嫁远些，总行了吧？”
小蛮自嘲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