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入秋,早晚凉了起来,沈霖不负众望的中断了晨起练功,微凉的天气太好睡了,真的不能怪他起不来。
又一次睁开眼皇帝已经去上早朝了,沈霖坐在床上兀自反省。
天天不做什么事,只管吃喝玩乐,还天天赖床,说好的惊艳所有人,结果只是力气大了些,跑路的速度快了些,而已。
“人家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想惊艳所有人?”院首嗤笑一声。
沈霖趴在案上看着院首摆弄那些草药,磨了磨牙:“我找你聊天不是让你讽刺我的。”
“我哪里讽刺你了?我说的是事实。”
正因如此才无法反驳,沈霖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扭头就走。
他的目光落在院首的胡子上:“我听皇上说你这样乔装留在宫里是为一个人,心上人?”
“胡说什么!”院首眼睛一瞪:“别瞎猜,小心隔墙有耳,太医署可不像陛下那里铁桶一块,什么消息都走漏不了。”
“小六子在外面守着呢。”缩了缩脖子,沈霖还是乖乖止住了话题:“那下次你去给皇上请平安脉的时候和我说说?”
院首手痒,想敲人,可这人是皇帝的心尖尖,动不得。
“你——”
“院首大人,宁太妃宫里的人来了,说是宁太妃的药吃完了。”小六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院首又瞪了沈霖一眼,放下药材打开门。
沈霖伸长了脖子看到一个垂着头的宫人,虽然垂着头,整个人有些瑟缩,但也能看出是个样貌不错的。
院首丢下沈霖带着宫人去拿药,沈霖招来小六子:“小六子,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宫人有些面熟?”
被沈霖这么一说,小六子也觉得好似有些面熟。
二人面面相觑想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像谁。
小六子说:“宁太妃在宫里是出了名的不争不抢,当年太上皇在的时候,后宫的其他妃子相互争斗,就她和刘太妃两个人天天在一块下棋,逗逗猫狗。宁太妃为人和善,她身边的宫人怎么会是这幅畏首畏尾的样子?”
院首回来,沈霖立马上前问:“刚刚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见着眼熟。”
院首看了沈霖一眼,奇怪道:“你认错了吧,那个是浣衣局的宫人,叫连生,被人欺负的差点没了命,叫宁太妃救了下来,放在宫里做个跑腿。”
沈霖挠了挠头:“那可能是认错了吧。”
揭过这个话题,沈霖看院首扒拉药材,问:“院首,那你能不能教我用毒?悄无声息毒翻一片的那种。”
院首眼皮都不抬,泼冷水:“不能,你要是是给自己毒翻了,皇上能要了我的命!”
虽然但是,沈霖忍不住红了下脸。
院首只觉得额上青筋突突的跳:“你脸红个屁啊!滚!”
被轰出门的沈霖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脸,也不知怎么的,人家一提到皇帝他就忍不住脸上发烧,这几天已经好多了,一开始直接整个人都红透了。
两位主子黏在一块的时候,小六子和何顺说了今天遇到连生的事。
“说来也怪,我和小公子都觉得这个人眼熟,可这个人是从浣衣局出来的,照理来说没打过照面才是。”
何顺淡淡道:“许是和别人相像,故而认错了。”
“皇上,你真的不能让我几个子儿么?”沈霖看着自己被包围的白子,欲哭无泪,他爹和他娘下棋的时候,他爹都会让着他娘,为什么到他这就被杀的丢盔弃甲。
赵渝点到:“你没发现,你现在一盘棋支撑的时间比之前更久了么?”
“你是说我棋艺涨了?”沈霖瘪了下嘴,心里嘀咕道:可这种涨棋艺的法子太虐了,哭。
“这样,以五日为限,五日后你若是能再多支撑一炷香的时间,朕就带你去京郊的集市逛逛,五日后正巧是赶集日。”
不得不说,皇帝死死地拿捏住了沈霖。
沈霖把袖子一撸:“来,再战三百回合!”
小六子低声道:“师父,皇上现在晚上都不处理政务了?”
何顺:“处理完了。”
皇上现在每日都会在晚膳前将政务处理完,实在处理不完,没那么要紧的就挪到了第二天,十分紧要的就让左丞相先拿个章程出来,好在左丞相是个务实的,皇上让干嘛干嘛,没有怨言。
赶集日当天亦是休沐日。
沈霖起了个大早,赵渝睁开眼睛时就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皇上你醒啦!”
这兴奋的眼神,看来真是在宫里憋坏了。
两人洗漱后吃了点点心垫垫肚子,就出宫了,用沈霖的话来讲就是留着点肚子宠幸集市上的早点。
说是早点,等从宫里到京郊集市的早点大多都已经收摊了,好在万能的何大总管早就有所预见,备了些正经吃食。
集市人多热闹,大多是普通百姓,赵渝一行人身着便服,这衣服的料子、做工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在赶集来的商贩眼里,这就是来尝新鲜的富家公子哥儿,使劲浑身解数向他们推荐自己的东西。
不多时,带的几个侍卫手上都提了东西,小六子和何顺的手上也拿了几样东西,无法,何顺只能让侍卫先返回把东西放到马车上。
侍卫往返两次后,集市上都知道今天来了个富家公子,出手阔绰,看中的东西都会买下。
又一次不问价就买下东西,沈霖拉了拉赵渝的袖子:“爷,咱们真的不砍砍价?”
“刚听说集市来了个买东西不眨眼的冤大头,原来是东家你啊!”刘长青的声音从旁出现。
“东家你这么多天都没去茶馆,是不是忘了还有这门生意了?”
刘长青略带轻佻的声音让赵渝微微皱眉。
“茶馆就是为了打发时间有个去处的,再说了有你们在,生意差不了。”沈霖乐颠颠的问:“贾大哥他们一家可都还好?”
“东家你这就不厚道了,我人在这你也不问问好不好,就问人贾大哥一家。”刘长青挑眉打趣。
沈霖白了他一眼:“你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能有什么不好?”
“你也说了,一人吃饱全家不愁,那我当然是缺个——”刘长青看着沈霖道:“缺个媳妇儿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赵渝开口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对,我们给你介绍。”说完,沈霖凑到赵渝耳边问:“不过,我怀疑人家不一定能看得上他。”
毕竟在宫里做活的,怎么着吃穿用度比宫外还是要好些的,见的也都是些贵人,刘长青这个秀才确实不大够看。
刘长青:……
“我听得见。”
而且你那带着同情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沈霖摆摆手:“听见了就听见了,不用自卑哈。”
赵渝将不悦掩进心底,揽住沈霖的肩膀道:“走吧,我们这一行人在这干站着有些挡路了。”
这一行加上侍卫确实人有些多,往那一站,挑了担子或者推车的不大好过,看他们衣着华丽又不敢出声让他们让让。
两次被打断对话,让刘长青将注意力落在了赵渝身上。
二人对视的一瞬,刘长青便不由自主移开了视线,顶着日头,他竟感到心头涌起的寒意,那双眼看人仿佛在看一个蝼蚁一般。
刘长青有些狼狈,放弃了跟着沈霖的念头,含糊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沈霖有些莫名:“他怎么回事?就跟有洪水猛兽在后面追一样。”
赵渝勾唇一笑:“许是有什么事忘了吧。”
“哦……”沈霖看着赵渝的笑愣了回神,干咳了一声也移开了视线,耳廓都红了。
赵渝轻笑,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耳朵红什么?”
沈霖想要挠耳朵的手被赵渝握住,他恼羞成怒瞪了对方一眼:“你管我!”
见人恼了,皇帝收起逗人的心思,正色带着沈霖继续逛集市,他不经意似地往后瞥了一眼,丢下一个轻蔑的眼神。
“爷,你看那。”沈霖拽了拽赵渝的衣袖,示意他往左手边看过去:“那个卖香囊的妇人,如果年轻点是不是和那个叫莲衣的宫女很像?”
赵渝打趣:“你对那个宫女很上心?”
没好气的拍了下赵渝的胳膊,沈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正经点?”
卖香囊的妇人察觉到打量的眼神,她举起香囊,期期艾艾的笑道:“公子,看看香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