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
……他让她恶心？
顿时，霍北恒身形微微一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去这些年，她就像一个影子，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承受他给的一切。
她爱他，那种深深的爱意，他感受过无数次。
而他，始终介怀于心的，除了乔思思一事，就是她在他入狱时，怀上了野男人的女儿。
五年下来，他习惯了和妻子的相处模式，想着这么折磨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想霍西洲出现了，一个下贱的男公关……因为他，妻子不复以往，和他偷情，背叛自己，还转了性。
到现在，那个口口声声爱他，满心满眼是他，怎么也不离婚的乔筝，竟然说……恶心他？
霍北恒沉默一瞬，凝神盯着妻子：“乔筝，你就这么容不下思思母子吗？这件事，如果换成思思，她肯定会让家轩原谅小月亮……”
“她是她，我是我，没有我的恶毒，怎么衬出她的善良？她是你的恩人，我是一个罪人，有什么可比的！”
清冷打断了丈夫，乔筝无心和他纠缠，带着小月亮走过他身边。
“苏家轩羞辱小月亮，总找小月亮麻烦，还带人孤立小月亮……就不说，我现在想离婚，我就算不想离婚，拿着女儿的伤口交换一场婚姻，我算什么妈妈？”
乔筝冷冷说着，霍北恒神色一滞，跟着语气也一沉：“乔筝，你想的太严重了，家轩之前只是不懂事……”
“有时候，孩子无知的恶意，才是最可怕的！小月亮视你为‘爸爸’，你从来看不见她，现在又有了苏家轩这个‘儿子’……苏家轩有一个妈妈两个爸爸，我的女儿只有我一个妈妈……”
“霍北恒，你凭什么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要求我女儿一味受你‘儿子’欺负？”
说着说着，乔筝低头看着女儿，迎上她担忧的视线。
其实，和丈夫吵架，是该避着女儿的，不过想想……就要离婚了，也就没必要了。
而且，这一切……是她自己造成的！
蓦地，在霍北恒动了动薄唇，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乔筝自嘲一笑：“是我的错，凭我犯贱啊！因为我犯贱，我受尽折磨，还要连累小月亮……”
霍北恒怎么也没想到，他给妻子一个台阶，妻子不仅不接，反应还如此激烈！
从前，她不是这样的，他心头一动，终是叹了口气：“乔筝，不要闹了。”
小月亮、苏家轩一事，他看过了监控，不得不承认……苏家轩是过分了，和他想象当中的不一样。
桐城幼儿园不少，如若妻子态度决绝不变，也许……他不是不能退步，劝一劝乔思思，转到别的幼儿园。
如此想着，他正要开口。
“霍北恒，你现在出差回来了，那就去办离婚吧！我想，相比苏家轩重新入园，乔思思听到你和我离婚，会更高兴一些……”
“我们的婚姻，和乔思思有什么关系？乔筝，我说过了，我和她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
这一次，是霍北恒打断了乔筝，隐隐带着一股子火。
“我和乔思思只是曾经交往，她回国后……我只是帮她，偿还欠她的恩，也是偿还你害了她的债！比起我和她，你和霍西洲才是真正的偷情，你看不到自己的问题吗？”
霍北恒胸口燃着一团火，气得起伏不定的，甚至透着一丝不可言说的控诉：“乔筝，是你对不起我，五年前你和野男人苟合，是我娶了你替你遮掩，让你生下了她这个野种……五年后，你包养那个下贱的男公关，一次次袒护他，和他一次次苟合，是你背叛了我！”
丈夫这副模样，乔筝还是第一次见，分辨不出是什么意思。
有那么一瞬，她深想了一下，丈夫总不会……是在挽留她？
这个想法，太过于荒谬，乔筝直接否决了。
“就当是我的问题吧，所以……我成全你，答应了离婚。”
乔筝刚一说完，后知后觉的发现。
现在再提离婚，竟然是平静的，就连以往的心痛，也淡化了不少。
“乔筝，谁他妈要你的成全？！”
蓦地，霍北恒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只觉耐心被妻子消耗的一干二净。
他说不出原因，面对妻子如此油盐不进，有种无能的恼怒：“乔筝，你闹够了没有？我给了你几天的时间冷静，你能不能不要得寸进尺……”
“你应该清楚，我是念着乔氏的帮助，乔董一再请求我，不要和你离婚，我才一直容忍的！”
此言一出，乔筝终是恍然。
原来如此，她就说……丈夫从不爱她，甚至是厌恶她，一心装着乔思思，连她的儿子也视若亲生。
如今，她答应离婚，他又怎么可能挽留她？
“我爸那里，我会去谈。”
乔筝清楚，父亲不会答应离婚的，也就提醒了一句：“避免他插手，我们离婚以后，再告诉他这件事……”
霍北恒听着，只觉有什么如鲠在喉，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这不像他，和妻子的婚姻之中，他是占据主导地位的，像现在这一刻……不断给妻子台阶，实在不像自己，甚至离婚而已，他早就想过了，不是吗？
事情不该如此发展，应该是他提离婚，妻子百般挽留。
“乔筝，欲擒故纵，也该有个度。”
突然间，霍北恒尽量恢复了冷静，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失了温度。
“你是真不清楚，还是装糊涂……乔筝，我一直在给你退路，你不要不识好歹！”
他看着乔筝，乔筝也看着他。
不说丈夫，就连她自己，也是意外离婚的心思，会在短短的几天，逐渐变得坚决。
她这样……真的只是为了让丈夫恨她吗？
不知怎么，她闭了闭眼，闪过了八年的一幕幕。
八年的一厢情愿，八年的爱而不得，八年的卑恋犯贱……从来没有换来过他的一次回头！
她在心底，一遍遍问着自己。
如若这一刻，她顺从了他的退路，继续不离婚。
会是什么后果？
哦，应该是重复过去，得到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也让女儿在渴求父爱之中，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的人生，就要一心扑在丈夫身上……再也没有第二种活法吗？
“可是……”
这时候，目睹了父母吵架的小月亮，突然轻轻出声，打破了一室寂静。
她的童声轻轻，落在霍北恒的耳边，也落下了乔筝的欣赏。
“你只会……让妈妈哭……”
小月亮面对父亲，紧张的话语断断续续：“是你……一直在让……妈妈哭……”
刹那间，乔筝那一点松动的犹豫，就这么烟消云散。
不，她的内心，因着女儿的话语，冒出了另一道声音。
乔筝，你可以换个活法，带着女儿拥有更好的人生。
你不该为了年少时的一段救赎，赔上自己的一辈子……八年影子般的追逐，已经对得起年少时的一见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