娌纹斯看着莫渊，静静地站立着。
正如她所希望的那样，她在口头上压了莫渊一头，但是她却没有胜利的喜悦。
她看着唇红齿白，爽朗豁达的莫渊，那沉寂了无数时间的心开始微微颤动，她的身体开始传来了一阵奇怪的燥热感。
那是桑葚经常挂在口中的桑葚。
“......恭喜你，莫渊，你赌赢了。”
很显然，娌纹斯并不是那么意气用事的人，她看着莫渊，平静地恭喜道，“你我的谈判结束了，你为自己赢得了你想要的附加条款。
虽然并不是你最想要的结果，但是差不多已经是我退步的极限了。”
“世界监察者大人说话真有意思，什么叫我为自己赢得了附加条款，明明是您的仁慈为我争取到的。”
“不要乱拍马屁。”
娌纹斯撇撇嘴，说道，“如果你没有达成目的，哪怕你输了，恐怕我自己也会糟心很长一段时间。
不说了，就这样吧，现在可以把世界树拿出来了吧？”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愿意再和莫渊在闲聊些什么，总觉得和他聊天自己越聊越难受。
明明说得都是些漂亮话，可是从莫渊的嘴里吐出来，却奇怪地要命。
阴阳怪气......
对，就是这种感觉。
娌纹斯再抬眸看向莫渊时，他已经从自己的身体里边取出了世界树。
那是如同碧玉的一颗小树，郁郁葱葱，充满生命力和神秘的创世之能，而在它的树叶之上，一个个世界的角落在上边缠绕着。
乍一看和精灵族的生命母树似乎有着几分相似，不过一对比，那生命古树则像是赝品一般，入不得眼。
想必那生命树就是娌纹斯按照世界树的模样所设计的，才会拥有神似的外表。
娌纹斯看着莫渊怀里那美得惊心动魄的世界树，一时之间也怔住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么美丽的世界树，美到让人不忍触摸。
她突然有些庆幸，还好她和莫渊达成了交易，不然目睹这么一株世界树被毁灭的话，她可能会难受特别久。
哒哒。
娌纹斯的脚步在虚空之中荡漾出波纹，一步步接近莫渊，随后从莫渊的手中接过了那棵世界树。
她微微仰起头，洁白如玉的脸上带着点点不安，那是对莫渊如此配合的不安，毕竟他可不是什么安分的男人。
“你就这样直接交给我了，不确认一下什么吗？”
“既然达成了交易，那么我将信任您。”
莫渊温润地笑着，对于世界树没有丝毫留恋，“我已经做到了我所能做到的一切，剩下的命运，就交给您了。
至于您是背信弃义，还是履行诺言，这取决于你自己。
我说过了，这是一场豪赌。”
娌纹斯捧着世界树，只感觉其无比烫手，现在的她还能从世界树上感受到莫渊的情绪。
淡定。
平静。
似乎还有些......听天由命。
娌纹斯看着莫渊这个一向不爱吃亏的男人，终于在内心确认了，莫渊虽然整天在骂她，但是还是信任她的。
那之前的骂声，更多的是对她处理创世神的方式的谴责。
至于她的品性......娌纹斯能从莫渊这边感受到认可。
噗。
娌纹斯的内心居然为此稍稍雀跃了些许。
“那我开始了。”
娌纹斯稍稍整理了一下心绪，对着莫渊说道。
“轻便。”
得到莫渊的回答，娌纹斯也不再去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将思绪腾空，全神贯注在面前这棵极美的世界树之上。
一颗。
两颗。
......六颗。
果然是六颗，莫渊没有骗她。
娌纹斯的权能侵入世界树内部，从中取出了新的六颗果实，一切都顺利得过分。
收获本就不是个什么费时间的事情，费时间的从来都是创世神的配合。
“这就是世界树的果实啊......好吃吗？”
莫渊看着娌纹斯的周围浮现出六颗果实，喃喃道。
娌纹斯将世界树放在虚空之中，将六枚果实收了起来，她低头数了数，随后将一颗果实塞到了桑葚的手中。
“不好吃......而且这果实的果肉，是我们的口粮，你们是吃不了的。
你的这颗果实我就放在我妹妹这儿了，她吃完了之后会将种子直接给你，我去将五颗果实封存好，回来的时候你再试验你的可能性吧。”
娌纹斯静静说道，周围的虚空紧接着又传来了两阵波动，洛梓韵和墨染青从中走了出来，脸色还有些茫然。
娌纹斯并没有解释的兴趣，身形一闪就离开了这片虚空。
与之相对的，那棵世界树也消散在了空气之中，随后融入到了莫渊脚下的世界之中。
一股空虚的感觉从莫渊的身体之中传来。
消散了。
梦诞的权能消散了。
与之一同消散的，还有面前这个世界莫渊的存在。
就连洛梓韵和墨染青的存在也一同从人们的记忆之中被抹除了。
洛梓韵和墨染青沉默着站在莫渊的身后，目光微微闪烁，她们似乎已经猜到了目前的情况，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
“这是......？”
“回家了，大姐二姐。”
莫渊轻声回应道，验证了她们两人的猜想，“这个世界，与我们无关了。”
他的话语落下，一股悲伤逸散开来。
莫渊就这样躺在椅子上边，不想多说什么。
他原本争取了那么多，未来也还拥有着可能性，但是这种时候，他依旧悲伤。
这个世界不属于他了，他也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洛梓韵和墨染青其实感觉都还好，两人对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太多的留恋，虽然离开有些难受，但是莫渊未来会一直在她们的身边，这种苦涩感便被迅速冲淡，取而代之的是对莫渊的担心。
而桑葚在一边啃着世界树的果实，一边看着莫渊，眸子之中虽然全是对莫渊带走牵挂的好奇心，但是作为能读懂气氛的世界监察者，她终究还是保持了沉默。
大家仿佛有一种默契，只是站在这片虚空之中，仿佛在为自己默哀，为世界默哀。
世界所熟悉的名字......
正在逐渐变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