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电脑网页上弹出的画面,白折毫不犹豫地点了“确定”。
之后,“逍遥游”三个字出现。
白折又看到了熟悉的画面。她感到自己坐在一个礁石上,然后,鲲鹏飞来,鲲鹏上面那个叫“冥灵”的男人朝她伸出手,她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跟着他来到鲲鹏的背上,然后就开始在汪洋里漂流。
寰宇之中,只剩永无止境的大海。仿佛除了白折一开始栖身的那块礁石,整个世界再也没有一块地方能让他们落地。孤独、漂泊,永无止境。
白折看向冥灵。看着这张与寂修一模一样的脸,白折不由问他:“你是寂修吗?冥灵,你是寂修吗?”
仿佛听不懂白折的话,冥灵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对着白折微笑。他的眼里倒映着蓝天、大海,以及白折,满目的蓝色都是他无法靠岸的悲伤。
白折上前,操纵鼠标,一下子按住他的手,打字和语音都一遍一遍地问:
“你是寂修吗?”
“你会说话吗?”
“你记得我是白折吗?”
“第2章你记得你爱我吗?”
“你记得……我爱你吗?”
冥灵没有回答白折。游戏界面只有永无止境的大海,与冥灵眼中无尽的寂寞。
白折很难受,只有注视着页面中不变的风景发呆。
她也不知道自己发呆发了多久,木寻安的电话打来了。
手机铃声把白折惊醒,白折关闭网页,接了电话。“寻安?怎么了?”
木寻安便说:“白姐姐,你想要的琴,我给你找到了。”
“真的吗?太好了。”白折说。
她先前创作的歌曲中,编曲中需要古琴弹奏的音乐。可是她找了好多古琴,都弹不出她心中想要达到的效果。电子合成和后期调音更无法实现,人工的、机械化的声音,永远比不上真正有灵性的古琴。
“对。我上个月去了敦煌旅游,路上偶然碰见的。对方说这是真正的焦尾琴。嗯,我回北京之后,找了一些人鉴定,能肯定这肯定是把古琴,但不知道是不是焦尾琴。”木寻安说,“我试过了下,音色确实不错。你在家吗?我这就给你送过来?”
“我在家,随时方便,多谢。你最好了。”白折忍不住说。
“不客气!”木寻安答。
又过了一个小时,木寻安就到了。
她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就是刚回北京不久。白折想象得出,她这是刚从敦煌旅游回来,就去找朋友帮忙对琴做了鉴定,再赶过来。
此时已经挺晚的,将近晚上十点了。
白折不急接过琴,倒是对木寻安说:“今晚就住这儿吧,太晚了。”
“我……啊……那也好。不过……”木寻安挠了挠头。
“嗯?有什么情况不成?”白折看向木寻安,突然明白过来什么,笑了,“你和谁去的敦煌?晚上又是谁当的司机?”
“咳……那个……高……高铭声。”木寻安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我不是约他去的。是在那边才遇到他的。这个天儿敦煌那么冷,我是不怕冷才去的。谁知道他去干什么。不过都遇上了,就一起玩儿了。幸好有他在,还能帮忙把这琴带回来。”
“行了。那他还在楼下等你?”白折笑着看向她,“那你快去,我就不留你了。”
木寻安挠头。“不是啊。你懂的。我感觉不到什么喜不喜欢。不然我把他叫上来吧,你这里有几间客房?”
“客房足够,叫他上来吧。”
白折这么说,木寻安便笑嘻嘻地给高铭声发了个微信。
白折则上前拿出了焦尾琴。
“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
焦尾琴,是中国四大名琴之一。
白折看着眼前的琴,发现琴尾处确有一点焦。她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焦尾琴,因为众多传说版本中,这把琴或弦断、或焚毁,总之是不在了。
白折琢磨着等会儿再详细问问木寻安这琴的来历,当即拨弄了几下琴弦。
当下,清脆而韵味深长的琴弦声响起,如银瓶炸裂。确实是把好琴。虽然好像离心中想要的效果还差那么一丁点,但的确十分接近了。
看来,就算这把焦尾琴是赝品,也确实是一把十分出色的琴了。
这个时候,木寻安已去开了门,把高铭声接了过来。
白折对琴感起兴趣来,也没空招待高铭声和木寻安了。“我不当你俩电灯泡了哈,我摆弄下琴,一会儿就去录音室。这里隔音效果好,应该不会吵到你们睡觉。客房你们自己随便挑,被子床单在柜子里。当自己家,我不管你们了哈。”
“收到。”木寻安偏头笑笑,“你弹琴,没关系,不去录音室都行。我们就在这里听听都好。”
“行。那我试试。”白折说,“其实我不是弹琴高手,只不过我可能真的活了两千多岁,有很多时间学习,什么都会点。我只是有段旋律,想让古琴弹出来。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弹出那个效果,先试试琴,到时候也许找个古琴高手帮我录。”八壹中文網
白折这般说着,也就开始弹了起来。她弹了一首《平沙落雁》。
白折技艺熟练,的确不能说古琴高手,但弹得不出错,加上这琴的音色极好,一时之间高铭声和木寻安都听入了迷。他们眼前仿佛出现了秋高气爽,风静沙平的景象,突然一声雁鸣之后,有大雁成群而来,构成深远的意境。
只不过,这曲子只谈了一半,突然就消失了。
木寻安诧异地朝白折看去,便看见白折扔在弹琴,可是这琴弦没声了。
一把上乘古琴,突然成了一把哑琴。
白折不信邪,拨弦拨了好多次,还是弹不出声音。她扶额。“虽然我不是高手,但完整弹首曲子还是可以的啊。不会这琴觉得我的技艺配不上它,所以不响了吧?这太打击人了!”
“它发不出声响,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
这话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话音落下,白折、高铭声和木寻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便看见落地窗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粗布道袍,似乎是个道士。可是他眉宇间有或睥睨、或乖张的神色,分明又不像一个真正的道士。
“你是谁?”白折问。
“吾乃万琴之王,焦尾。”那人挑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