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寻安听了这话，首先开了口，说：“我知道有个地方，或许跟我们有关。那个地方叫灵骨斋，那里的主人叫王安安。不过，我上次跟她打过照面，她什么都没有说。她说她不能说。”
极夜听了这话，端起酒喝了一口，眯了眯眼，说：“说起来，有一个人可能知道我们的身份。我这就让她过来一趟。”
极夜说着，拿起手机，给印雪发了微信。
“那个人是谁？”白折问了句。
“前些日子来找我的人。不，不是人，她是……鲛人，也可以叫她‘美人鱼’。”极夜说，“之前我也不知道她是鲛人。她是突然找到我的，说我曾经救过她。可在我现在的记忆里，我并没有救她。那么想来，是我记忆被篡改之后，把她忘记了。她今天本来也非要跟着我出来，我没让她跟上来，她就在对面甜品店，很快就来了。”
“你救过她？她还一直跟着你，她是不是喜欢你啊？”木寻安不由打趣一句，“如果是这样，我们问出来的希望就大一些了呢。”
极夜听了，摆摆手。“别，首先，我只当她还是个小姑娘。其次，我觉得她也因为某种原因，可能并不愿意说。”
几人交谈几句，服务员在外敲了敲门，说：“印雪小姐到了。”
“进来。”极夜说着，服务员便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印雪进来的。
印雪一开始是挺高兴的，可能以为极夜终于肯让她见他的朋友了，是对她的认可。但她看清包厢里的人是谁之后，她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那眼里确实有喜悦，甚至是久别重逢的狂喜，但也有为难与纠结，最后，这些情绪糅杂成一起，竟然成为了一种类似于悲伤的情绪。
她咬了咬唇，连极夜都不看了，转身就要跑。
极夜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沉声唤了她一声：“印雪。”
“我……”印雪回头，看向极夜，他还真算是第一次主动抓她的手腕，这样一来，她还是真走不掉了，只得上前，坐到了极夜身边。
极夜瞥着她的神情，看向她：“印雪，看这个样子，你果真认识这里所有人。”
印雪抬头看他一眼，再转过身，一一看过所有人。她仿佛也很想念他们，所以流下了眼泪。但她似乎感觉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面上出现明显的自责神情，继而哭得更厉害了。
她一哭，眼泪落下来，全都成了珍珠。
鲛人泣而成珠，珍珠被灯光折射出五色的光，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极夜上前，拍了拍印雪的头。“小人鱼，别哭。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印雪抽噎了几下，擦了擦眼泪，在努力让自己停止哭泣。然后她看向极夜：“你们……你们是怎么遇到的？”
极夜便大致跟她讲了一遍，然后说：“我们已经知道，我们身上有太多的共同点和巧合，我们的记忆一定被篡改过。”
印雪听完这话，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过了好久，她才面向众人，说：“我真的不能说。我唯一能告诉你们的事，有一个人牺牲了他的性命，换来了你们的自由和新的人生。你们如今在各自的领域都很成功，你们应该活得很快乐。那是他想还给你们的快乐和自由。”
说到这里，印雪又看向极夜：“对不起。我很想跟那个人说对不起。都怪我。是我自私……安安姐劝过我，让我保守住秘密。可是我真的太想念你，所以忍不住来找你了。但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能说……”
“我还有一句话——”印雪重新看向众人，“不要去找王安安，也不要找灵骨斋。否则，那个人就白牺牲了。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我不该出现，不该把你与过去的一切关联起来。对不起……”
印雪说到这里，再看了极夜一眼，便朝外跑去。
极夜见状不对，自然要追。可是印雪不知是不是用了什么法术，竟然凭空在这屋里消失了。
鲛人消失，唯留下许多珍珠。
屋内众人听了她的话，也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印雪提到的那个人，他们都不记得了，但他们听到他牺牲了，就都悲痛起来。
白折更是按住了胸口，久久说不出话，她觉得胸口很闷，倒了一大杯酒，一口喝下去，才好了许多。她看向大家。“你们什么意见？是回避，还是查下去？”
极夜首先回答：“我想查下去。如果我们注定长生不老，为什么要过普通人的生活？这样是自由……可是也有些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做医生的确也能帮助许多人，但却太过有限。我想看看我本身应该是什么样的，我认为我可以做的，远比现在多。”
木寻安点点头。“我也是。我之前工作遇到很多困惑，人生进入瓶颈期。所以我才辞职，想去寻找我的来路，想寻找我真正存在的价值。我同意极夜的意见。”
白折最后看向高铭声。“你呢？”
“我同意大家。我总觉得，我击剑技术这么好，不光是为了打比赛、为国争光，更不是为了表演给观众看，这应该更有意义才对。我可以不要自由。”高铭声说。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白折笑笑，“歌嘛……我还会继续唱。不过，唱歌只是副业，供我抒发些想法。而且你们说，篡改我们记忆的这个人这么厉害，他会不会没死？如果他还活着，他听到我唱这些歌，或许就能明白我们的志向，或许就能来找我们了。”
白折说到这里，举起杯子：“来，我们干杯。我们成立一个组织，开始去寻找我们的真正的来路与去向！”
“干杯！”众人连连附和。
觥筹交错间，白折喝下一杯酒，也有瞬间的恍惚。似乎，她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努力写歌、当大明星的原因了——她想站在很高的舞台上，她想越来越多的人听到她的歌。她不是为了扬名立万，更不是为了挣钱。
她只是为了一种可能——他会听见。
哪怕这可能，只有万分之一。
——那个人，我忘了你的名字，忘了我们的关系，更不知道怎么去找你。那么，我成名，好不好？我足够有名了，你总会看见的。你看见我了，就马上来找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