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鬼谷子收下简彻、简笙为徒的十年后,秦始皇嬴政三十九岁,他用了十年时间,先后灭掉韩、赵、魏、楚、燕、齐六国,完成统一大业,始称皇帝。秦始皇登基,在中央实行三公九卿,地方上废除分封制,以郡县制取而代之;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对外,北击匈奴,修万里长城,功绩无数。
其后,秦始皇登高,俯视整个天下。
——那是他的江山,那是他在祖祖辈辈打天下的根基上、收获的江山。
山河永远娟秀,但是他意识到自己终归会渐渐老去。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而他死后,眼前的一切都将是虚妄。
他不愿意,差手下的能人将士去寻找让他能飞升成仙的法子。
这时候,有人向始皇谏言:“陛下,臣知道有一人,或许可以帮上忙?”
“谁?快说!”嬴政这般说道。
这人便道:“鬼谷子。”
“鬼谷子?那个举世奇才?”秦始皇想到这个人,警觉性地背脊一寒。只因鬼谷子的名声太大。他的弟子无数,哪一个拿出来,都是人才。甚至,其中有很多人,是他统一天下过程中遇到的最可怕的敌人。
“可我听说,鬼谷子早就死了!他一百年前就死了,怎么还在?”秦始皇问,想到什么,握住了拳头,有些激动,“如果他没死,他活到现在,已经……已经快两百岁了吧?”
“对,鬼谷子并没有死,他只是隐居避世了。”
这人说着,身子放得更低了一些,随后道,“鬼谷诡秘,社会纵横、自然地理、宇宙天地玄妙;其才无所不窥,诸门无所不入,六道无所不破,众学无所不通!证得弟子门人无数,翻云覆雨,惊世骇俗,后皆大有作为。”
顿了顿,这人再道:“臣听说,鬼谷如今已学得了长生之道。并且,他即将羽化成仙!寻仙、长生,都是您追寻的啊!”
“那他会不会已经成仙?如何寻他?”秦始皇追问。
这人听了便答:“陛下,臣听说,鬼谷子早些年的时候,从天下间寻找了了三个最聪明的人,并把这三个人收为了关门弟子。臣揣测,他是想在羽化之前,想收这些弟子,把一身所学传给这几个弟子。”
“陛下!”这人磕了个头,才继续道,“此人有经纬之才,天文地理、宇宙玄妙,阴阳之道,兵法,医学,长生……就算寻不到鬼谷子,他的徒弟们也一定能够帮助陛下得到长生!”
“如此,速去寻鬼谷一脉!”秦始皇忙道。
他的属下自然领命而去。
清溪鬼谷。
时逢鬼谷子羽化之际。
他叫了寂修进屋。
寂修朝他跪下,面色难免有一丝哀痛。
鬼谷子朝他宽慰一笑:“寂修,不必感到哀伤。聚散有时的道理,你早已懂得。”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寂修说着,竭力收起眼中的悲伤之意。
鬼谷子看了,轻声叹口气。“你此生重情,于你是好处、也是枷锁。”
“弟子……”寂修蹙了蹙眉,却不知该回些什么。
鬼谷子只抬手,揉了揉徒儿的头。“寂修,你要知道,你们跟我修道学习,可延年益寿,但为师并未教你真正的长生之道,这需要你们自行去参悟。”
“弟子懂得。”寂修道。
“这长生之道,为师也只教了你,没有教给别人。”鬼谷子叹口气。
“弟子明白。是、长生有违天道,常人不能胡乱使用此道。除非我们哪日窥得了仙缘,有成仙机缘,才可真正长生。弟子绝不会私自修习此术,亦不会将此道泄露给他们。”寂修发誓般说。
“你是不会。但他们天资聪颖,怕是还真能自己窥到门道。”鬼谷子无奈而笑,“罢了,都是天意。这些,我收下他们为徒的时候,就该预料到了。”
说到这里,鬼谷子看向寂修,突然又说:“秦始皇派的人,该要寻到这里了。”
“师父的意思是……”寂修蹙眉。
“他是第一个统一天下的皇帝,你们当去辅佐他,也可以一展宏图、实现自己的抱负。”鬼谷子道。
寂修只道:“弟子的志向并不在于名扬千古。”
“为师知道。你是个极好的孩子。你以后,一定也会是个伟大的人。只是这条路注定辛苦……”
“弟子懂得,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寂修道,“既然是天意,弟子会尽力辅佐秦始皇。弟子会守住长生之法,不让妄图违背天道的秦始皇得到,也不让阿彻和阿笙得到。”
“好。为师最为放心的,便是你。”鬼谷子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寂修一眼。这一眼包含着很多情绪。仿佛他已能窥见他的以后。他有多大的能力,就注定承担地这个责任。他会寂寞地承担下去,独自行走,守护这一方天地。
但也不知鬼谷子是否预见,此去辅佐秦始皇,只是他命运的一个小拐点。他命运真正的拐点,在于加入灵骨斋。整整两千年,他以一人之力扛起灵骨斋主人的责任,求而不得、爱而不能,灭掉了自己所有的爱欲……
这个时候,寂修自然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
他只推门而出,告诉跪在屋外的简彻和简笙——他们的师父已经羽化登仙。
简笙那一刻哭了,仿佛极为舍不得师父。
寂修上前,安慰了一句。“师妹,不必伤心。师父他不是死了。他是成仙。他日若有缘,我们终能和他相遇。”
“嗯。”简笙点了点头,“可是……可是分离还是好难过。师兄,师父为什么不教我们长生之道?我不想与你们分开。”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们跟着师父修行,已比寻常人长寿,已该心怀感激。”寂修道,“师妹切莫执着此道。寿数自有天意,一切都看机缘。”
“阿笙明白了。”简笙皱了皱眉,终究没有多言。
“嗯,师父衣钵已基本皆数传给了我们。他老人家一生钻研,所学无数。你们吸收的还有限。所以,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来问我。”寂修道。
“是。”简彻和简笙齐答。
又三个月后。秦始皇的人寻了来。
师兄妹三人踏上去帝都咸阳的路上。
他们没有料到,从辅佐秦始皇开始,他们的命数会演变成如今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