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没问题?”白折问。
极夜故意那般做,自然是为了赶在其他人喝酒之前,去检查这酒有没有问题。
“从对人身体的影响来看,酒本身没问题。”极夜说。
这酒对人身体无害,所以白折和极夜也就暂时没有去阻止酒的分发。
过了一会儿,一坛酒就被发完了。
虽然宾客众多,但总共只消耗了一坛酒。
喜堂上剩下的酒坛被重新搬走,只不知下次再见天日是何时。
白折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一小杯酒,“啧,他们倒是节约。这么一丁点酒,都不够把舌头打湿吧。”
“你看周围。”极夜眯眼看向周围。
一坛酒虽多,但分到每个宾客的头上,每个人就只分得一点点了。这周遭的宾客们,纵然只饮了一点点酒,却是全部喝醉、无一幸免。
极夜为身边醉倒的人把了脉。“脉象并无紊乱,酒劲过了就该醒了。”
“看来这酒确实没问题。要想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只得——装醉了。”白折抬眉,悄悄把面前的酒倒掉,然后顺势倒在了桌上。
极夜听罢,便不由看了白折一眼。
这酒太过浓郁,身边人身上的香味,对他来讲,却比这酒浓郁多了。
她面若桃花,他自心猿意马。
极夜轻叹一口气,沉眸看白折几眼,眸光转动,才再看向面前的酒。不一会儿,他拿起这酒,也把它倒掉、随后也佯装醉倒。
“李郎,李郎,你在哪里?你怎么还没来。”说话的是新娘子。
白折虚着眼睛往台上看,看见那新娘子竟直接走到了台上。
“小梅,你怎么出来了?”新郎忙上前扶起她,“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新娘扑进新郎的怀里,“你们敬酒怎么敬了这么久,我真害怕我一醒来,你就不见了。”
“我不会不见,我再也不会不见了。太好了,这婚礼一举行,你果然回来了。我专门办了中式婚礼,看来你很喜欢。”新郎抬手抚着新娘,眉眼中都是怜惜与爱意。
“是啊,我回来了,我再也不走了。李郎,你给了我一个这么大的婚礼,我多么开心。你看,这里有这么多宾客,我真的……我真的开心极了!”新娘紧紧抱住新郎,“我自幼无父无母,除了兄长,再无其余亲朋。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这么盛大的婚礼。”
“小梅,你现在再也不用担心了,你有你兄长我,还有李泰,我们都会陪着你的。现在外面风大,我们扶你进去,你别在这儿待了。”说这话的是新娘小梅的那个兄长。
他话音一落,两个男人便扶着她朝屋里走去。他们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像是对待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
他们一人扶起她的一支胳膊、带着她往屋内走。
小梅兄长把小梅的胳膊举得高了一些,让小梅的衣袖稍稍下滑,露出了一段手腕。
白折这才看到,那原本应该皓洁如玉的手腕上,竟有数个尸斑。
白折心里一惊,不由扣住了极夜的胳膊。
“我看到了。这新娘是个死人,死了起码七天了。”极夜低声说道。
此刻,灵骨斋内。
因为白折不在,这几日灵骨斋的账目收支,便是由木寻安帮她处理的。
记录完账目,木寻安又去侧厅帮极夜把看病的器材打理一下。
随后她便无聊起来,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主要是高铭声父亲这两日身体不太好,他便回了趟家里。没人陪木寻安,她就更无聊了。
她一无聊起来,就愈发思念高铭声了。她抚摸了一下心口的位置,那里缝了一个锦囊。那个锦囊,就如她的心脏。她爱高铭声,此下便思念他。她琢磨着高铭声生日快到了,于是决定送他一个礼物。
决定一做下,木寻安便立刻如打了鸡血般跳了起来,直往楼上她那间专属工作室而去了。
木寻安上楼的时候,正好遇见寂修。
“寂大人?”木寻安笑笑。
“何事这般开心?”寂修问了她。
“我……我想着高铭声生日要到了,我想给他做件礼物。”木寻安道,“嗯……不过我确实没想好送什么。寂大人,你给我点建议呗?”
听着木寻安的话,看着她雀跃的眼神,联想着她近日种种异常的表现,寂修微微蹙了眉,然后转身往楼上走去,“寻安,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好呀。”木寻安笑着跟随寂修走去。
寂修把手放到墙上,随后空间变动,他带着木寻安来到存放明朝万厉年间的白骨抄的地方。
寂修的手掌在柜子上滑动,最后停在一处地方,打开来,递给木寻安:“来,你来感受一下这份白骨抄。”
“好。”木寻安的手触摸到那根白骨上,随后她的眼前便浮现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戈戟九边雄绝塞,衣冠万国仰垂衣。太平人乐华胥世,永永金瓯共日辉”——这女人身处的,正是这盛世燕都。
这女人身姿聘婷,嫣然一笑,便似魅惑了众生。
这是在教坊发司的院内,女人面前走来一个侧帽风流的公子。
那公子生得极为俊秀,引得这院内的姑娘们频频观望。
唯独那女人没有多理会那公子。
那公子反倒觉到了趣味,直直走到那女人面前:“敢问姑娘芳名?”
“姓杜名媺。”女人淡淡道。
“杜媺?坐中若有杜十娘,斗筲之量饮千觞。院中若识杜老媺,千家粉面都如鬼。”公子念叨了句,眼眸流露出青睐之色,“原来,你就是杜十娘。”
木寻安看到这里,忍不住看向寂修。“寂大人,这是杜十娘的白骨抄?为何给我看这个?”
“你先看完。”寂修这般道。
“好。”木寻安点头,继续看下去。
杜十娘,是燕都的名妓。书中形容她“浑身雅艳,遍体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分明卓氏文君;唇似樱桃,何减白家樊素。可怜一片无瑕玉,误落风尘花柳中。”
杜十娘经历无数公子王孙,遇见她的皆意乱情迷,为了她倾家荡产都在所不惜。
适才,木寻安看到与杜十娘相遇的那个公子,正是杜十娘这一生的劫难——李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