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坐在高堂之上,惊堂木“啪”地一拍。满面威仪:“还不快如实招来!”
曹冬生是个精明圆滑的生意人,会钻一些空子,踩着线挣点钱。官差将他请到县衙,便知事态的严重性。薛愈证据拿出来的一刹那,他哪里还敢嘴硬。“大人,我是被逼无奈,如果不按照林提举的要求去做,他就要封掉我的药铺。他说就做这一次,影响不大,这些药材虽然是假冒珍贵药材,本质上还是药材,只是起不到这么好的疗效。如果是要害人,我拼着药铺不要了,也不会答应去做。”
曹冬生将林提举如何胁迫他,如何将药材运送给他,事无巨细的交代出来,希望能够将功折罪。他跪伏在地上,冷汗涔涔,浑身抖若糠筛,咬紧牙根道:“大人,请您明察,民不与官斗,我……我身不由己。”
苏萝不意外,这都在意料之中,可到底是失望。师爷将罪状拿给县令过目。县令颔首。师爷给曹冬生画押。曹冬生看到罪状,整个人宛如一滩烂泥,软在地上,精明的眼睛变得空洞,绝望地看向苏晚,暗自生出一点希翼,“苏小姐,我……”“假药一案,牵扯甚广,皇上亲自派钦差大人来查案。苏萝不追究你,你也不可赦免罪行。”
县令铁面无私道。曹冬生眼底的光瞬间寂灭,悔恨交加,可为时已晚。“你快画押,虽然不能赦免罪行,可你认罪态度良好,可以减轻你的罪行。”
师爷的话,让曹冬生活了过来,手指蘸着朱砂,颤抖着在罪状上画押。县令冷声道:“关押大牢,等待钦差审讯。”
衙役准备将人带走。这个时候,张岱行色匆匆的进来:“吴县令,本官手里拿到林提举的罪证,他受人指使,栽赃陷害苏萝。”
他偏头看向一旁的苏萝,“她无罪。”
“证据?”
吴县令看向张岱手里的账本。张岱手指收紧几分,想到里面最后新添的一笔,内心挣扎一下,终是交给身边的张裕,让他给吴县令过目。吴县令快速翻阅账目,一笔笔银子的进账都很清楚明晰。忽而,手一顿,目光落在定远侯沈管家的记载上。“张大人,这……”吴县令没有想到事情牵扯到定远侯。“你派人抓拿沈管家审问,我来亲自审问,此事是他个人行为,还是奉定远侯的命令行事。若假药一事牵扯到定远侯,我会上禀朝廷,此案移交大理寺。”
张岱深受皇上信任,钦点他为钦差,为天子为百姓,他都不该包庇沈家。吴县令派人去清河镇抓拿沈管家。曹冬生一听此事极有可能牵扯到大人物,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破碎。浑身的力气仿若被抽离,任由衙役将他给拖走。苏萝很惊讶,张岱的妹妹嫁进沈家,他这是大义灭亲。心里却更为崇敬他的大公无私。“张大人,吴大人,我既然无罪,便能开释?作坊能正常运行?”
苏萝询问道。张岱:“当然。”
“张大人,我有一句话,当不当说,都得提醒你一句。你的外甥女沈采樱初来清河镇,想要抓走我的爱宠,却被小白挠破手,她跟我结怨。曾经派人去张氏医馆暗杀我,幸好文山居士发现得及时,将抓来的人送到沈家,她只怕对我更加恨之入骨。”
苏萝心中觉得可笑:“假药一事如果和定远侯有关,定远侯怎么也不会特地下命令,吩咐沈管家买通林提举诬陷我?”
张岱心中凛然,若是定远侯为之,又何必给林提举银子?只消提拔一下,林提举便会为他肝脑涂地。苏萝话里话外都是指向沈采樱。张岱皱紧眉头,双目沉沉,一言不发。苏萝言尽于此,手指捏住薛愈的袖子,轻轻拽一拽:“我们走吧。”
薛愈垂眸,深色的袖子,衬得她手指纤白。“张大人秉公执法,方才不辜负皇恩厚爱。”
薛愈反握住苏萝的手,两个人一起离开县衙。苏萝经此一事,深有感触,“薛愈,你可得努力,金榜题名,做了官,起码能保护家人,不被人欺负。”
她要多赚一点钱,为他将仕途的路铺平。水稻种子给他推广出去,粮食增产,百姓们能吃饱饭,他一定能名利双收。“好。”
薛愈手指抚平她皱成川字的眉心,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你等我金榜题名。”
苏萝眉毛扬起来,带着一点肆意:“我等着。”
暖阳揉碎在他的眼中,薛愈唇角流溢出点点笑意,即温柔又好看。苏萝心想如果这辈子回不去,跟他过一辈子也挺好。可她终究不属于这里。薛愈同意解除婚约,是想苏萝真心想要嫁给他。他想:待金榜题名时,再向她求娶。——清河镇,沈府。沈采樱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打砸一通,宣泄心中的焦灼。沈管家焦头烂额,千算万算,没算到张岱是钦差。张岱为人公正,铁面无私,妻子的外甥犯事,他亲自给人定罪。他的夫人如何求情,他都没有手软,闹着要与他和离。他竟真的写下放妻书:“我穿上这一身官袍,便要对得住它赋予的使命。你若难以忍受,我绝不拦你。”
张夫人气病一场,再也没有提过和离,夫妻感情却因此淡薄。可见张岱是一块硬骨头,绝不会因为沈家是姻亲,便会手下留情。“二小姐,您放心,若查到沈家,老奴会一力担下罪行。”
沈管家安抚沈采樱,忠心耿耿道:“此事是老奴一手操办,与您无关,舅老爷如何审问,您都咬死了,不知道这件事情。”
“管家,这样行得通吗?”
沈采樱心中惴惴难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林提举把我给抖落出来,我就全完了。”
“砰、砰、砰!”
门板被急促的敲响。“妹妹,你快开门,外头来了官差,说要抓拿你和管家。”
沈棠梨焦急的声音在外响起:“出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