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没给银子,一共是七十一两,三个月结算一次。”
张大夫语气亲切,将苏萝视作晚辈。“你先忙,医馆药童守着,我先回镇上,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你尽管说,咱俩之间不用客气。”
苏萝心存感激,张大夫见她手头吃紧,特地为她争取三月一结。算尽心尽力。“您为这事欠曹老板人情了吧?”
苏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挽留道:“您辛苦为我跑一趟,去屋里喝一碗水?”
“你别放在心上,我与曹老板打交道几十年,他信得过我的人品。”
张大夫见乡邻们干劲十足,不一会儿功夫将药材全都搬空,不耽误她干活:“改天再喝茶。”
丢下这句话,坐上牛车离开。苏萝无奈,在别处还张大夫人情算了。李桂花扯着大嗓门:“阿萝,药材放哪儿?”
“放院子里。”
苏萝跑回苏宅,指使乡邻把药材堆角落里,“我把药材分类,左边的这一堆,就是放在冷水里浸泡,不用搓洗。右边这一堆都是贵细的药材,需要研磨成粉,待会我教你们!”
“阿萝,你家盆不够,我们回家取盆借给你泡药。”
李桂花为首几个乡邻回家取盆。“谢谢各位婶子。”
苏萝将药材分配好,拍一拍手上的灰尘:“待会我有事情和你们商量。”
李桂花顿时紧张起来,搓着衣角问:“啥事儿?”
苏萝将心里的盘算说出来:“我想问各位婶儿想种药材吗?你们若想种的话,我手把手教你们怎么种。药材成熟之后,你们丰收卖给我。”
这个念头形成已久,黑药膏成效很好,苏萝才有底气请乡邻种药。众人面面相觑,表情空白地看向苏萝。李桂花嗫嚅道:“你这几车药材就七十多两银子,我们累死累活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钱。甭说没有买药钱,就连租山地种药的钱都没有。”
薛寡妇说:“咱们就是村妇,种药哪能一学就会?如果全黄地里,银子打水漂不说,还耽误地里的农活。家家户户好几张嘴要吃饭,别一年到头连口饱腹的饭都挣不到。”
两个人说出大家的心声。苏萝见大家意动,因为顾虑重重,打消念头。“这样吧,桃花村的山每个人都有份,我和族长商量一下,先用族里的银子买药苗,每个人分工合作,一起在山里种药材。等丰收卖掉换来的银钱,扣除掉族里预先支出的银钱,留作一部分买药苗,剩余的每家每户按照人头分。”
“我与族长商量一下,将山划分一下,不愿意种药材的,属于他们的那块山不动。”
众人懵了,这是不用出钱,只出力,到时候等钱分?心里开始松动,甚至跃跃欲试。苏萝环顾一圈四周,将众人的变化看在眼里,含笑道:“如果不行的话,我把山全都租下来,请你们帮我干活。”
乡邻们围在一堆商量,随即推出李桂花做代表:“阿萝,我们选族里一起干活。”
她望着苏萝漆黑明亮的眼眸,忐忑不安地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
苏萝眉眼一弯,笑意涟涟:“晚上我去找族长谈。”
乡邻们全都松一口气,心中对苏萝大有改观,态度更亲近。苏黛听到苏家传出阵阵欢笑声,一迭声吹捧苏萝的话,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以前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喊骂的苏萝,如今成了众星捧月的存在,将她的光芒尽数掩盖,怨恨在心底如野草肆意疯长。她不会让苏萝得意的!“这个贱人!”
罗氏一口牙几乎咬断,拿苏黛和苏萝比较:“村里人之前各个说你好,苏萝不如你。现在都去捧苏萝的臭脚!她医术不如你,人也没你聪明,你咋想不出这些挣钱的法子?”
这话就是苏黛不如苏萝了。苏萝屈辱的攥紧拳头,指甲抠破掌心,刺痛让她勉强保持冷静,委屈地说道:“伯母,苏萝医术好,是有爷爷留下的药方子。如、如果药方子在我手里,我一定比她更能干。”
罗氏气红眼睛,咒骂苏老爷子偏心,抓住苏黛的手臂:“你也是他的孙女,药方子你也有份。不管是偷,是抢,你都要拿一半来!”
光是买药就花七十多两银子,苏萝这么大的手笔,该挣了多少钱?一想到药方子换来白花花的银子,罗氏心口火热。“听见了吗?你越孬,苏萝越可劲欺负你。”
罗氏恨苏黛不争气,掐一把苏黛的胳膊。苏黛痛得眼睛浮上水雾,诺诺连声:“我记住了。”
罗氏看她这怂样就不顺眼,狠狠戳一戳苏黛的脑门:“给老娘争气一点!”
苏黛吃痛,不敢喊出声,忍下罗氏的羞辱。在罗氏这里遭的罪,苏黛全都算在苏萝头上。她今日所受的屈辱,总有一日十倍、百倍的从苏萝那里讨回来。苏萝从院子里走出来,笑容明媚,比骄阳热烈。苏黛看着光华万丈的苏萝,面容有一瞬间扭曲。为什么要改变呢?之前那样不好吗?苏萝啊苏萝,我若是做了什么,你可千万别怪我。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苏萝从李桂花手里接走一个大木盆,觉察到什么,偏头望来,看见苏黛眼圈通红的望着她,罗氏扛着锄头走远了。她不禁皱一下眉,没当一回事,招呼李桂花进屋:“李婶儿,叔是不是木匠?我买几个大木桶,半人高的那种。”
“成!你叔的木工在桃花村是头一份!”
李桂花眼底布满骄傲。苏萝抿唇一笑。“阿萝!”
苏黛小跑过来,杏子眼水汪汪的,泪水将落未落,看起来更为可怜:“我、我能回家住几日吗?”
苏萝还没说什么,耿直的李桂花惊呼一声,抓住苏黛的左手:“你的腕子怎么回事?”
苏黛的肌肤白皙细腻,一圈淤青格外刺眼。“没、没什么。”
苏黛像受惊的兔子,挣开李桂花的手,拉下袖子藏住手,咬住下唇,泪水在通红的眼眶打转:“我、我就住两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