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昭抬眸望向萧瑾,只见此刻的萧瑾,眸露难色,一派悲凉。
若昭知道,十四年前的萧瑾,一定经历过许多事。
“你担心我不能接受你,这是对我的质疑,”若昭握住了萧瑾的手,
“世上没有无瑕美玉,我也有苦衷,有仇恨,有心狠的一面,可侯爷不也接受了么?爱是相互的,既然侯爷能接受,我为何不能,侯爷可不要小看了我。”
此话落下,萧瑾的心,仿佛受到了什么触动一般,如二月春风拂过,冰雪消融。
萧瑾反手将若昭微凉的手攥在手里,有些愧疚的说:
“是本侯思虑不周。好,本侯现在就把十四年前的事情,告诉阿昭,以免顾清让再借机挑拨离间。”
“十四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寒冬,五岁的我与五岁的顾清让,一同上雪魄山,拜师求学,准确的说,一同上山的,一共有六十名皇族子弟。”
若昭有些惊讶,“不是说,雪魄山主十年只收一名徒弟么?”
萧瑾点点头,继续说:
“没错,但当时的我们,并不知道雪魄山主只收一名徒弟,后来才知道,这是因为天后的意思,天后想通过层层选拔,挑选一名最优秀的孩子,上山学艺。”
“六十个孩童一起上山,有的掉下了山崖,有的被埋进了雪里,有的落入虎口,有的互相残杀,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我与顾清让。”
听到这里,若昭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六十个五岁大的孩子,最后只剩下两个,对于其余五十八个孩子来说,是一种痛,可对于萧瑾和顾清让来说,亲眼目睹自己的小伙伴生命终结,更是一种痛。
这种痛很残忍,但可以穿透心灵,令人快速成长。
怪不得萧瑾不愿提及,性格也如此冷漠。
察觉若昭的难过,萧瑾安抚性的捏了捏若昭的手,又道:
“顾清让心思缜密,其实,客观的说,他应该比我更加适合拜入雪魄山主门下,只可惜,他太过于急功近利。”
“我在他随身的匕首上,发现了血迹,可一路上,他都没有打开过刀鞘,我当时便知道,这血迹来自于同伴。我质问他为何如此冷血,他却一把将我推进了周天星斗大阵。”
“周天星斗大阵是雪魄山主对我们的最后一重考验,不知顾清让从哪里得知,这阵法以人血为祭,便可打开。”
“所以,这最后的胜出者,是顾清让?”若昭惊讶的道。
没想到这顾清让竟然如此狠毒,年仅五岁就敢杀人,心思更是缜密。
“没有。”萧瑾摇摇头,“不然怎么说,他急功近利呢,他虽然知道周天星斗大阵以人血为祭,却不知道破阵者必须从阵内操纵。”
若昭明白了,顾清让本想让萧瑾献祭,可没想到萧瑾因祸得福,顾清让阴差阳错的献了祭。
“顾清让体内的寒毒,也是在那个时候得的?”若昭问道。
萧瑾微微颔首,眸中带有一丝愧疚,
“周天星斗大阵虽然很厉害,但那一次的阵法,经过雪魄山主改良,不会伤人性命,但反弹力还是有的,反弹力将顾清让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了。”
“五脏六腑都震碎了,那种情况下,顾清让岂不是活不成了?”
萧瑾又点点头,“的确如此,唯有一种办法可以帮顾清让保住性命,那便是以雪虫入体接骨。”
若昭接着萧瑾的话,说下去:
“所以,雪魄山主就将雪虫放入了顾清让体内,顾清让虽然因此保住了一条性命,却再也无法习武了。”
萧瑾继续点头,“但有一点不对,师父,也就是雪魄山主是将雪虫和选择权交给了天后,干脆的死去,和痛苦的活着,都是顾清让自己选的。本以为顾清让历经生死过后,会痛改前非,可没想到……”
说到这,萧瑾突然停顿了一下,眸光顿时暗了下去。
“没想到,四年后,也就是如今的十年前,顾清让带人烧了雪魄山,杀了师父。”
农夫与蛇,不过如此。
十年前,顾清让不过九岁孩童,报复心理竟然这么强。
也怪不得,萧瑾对顾清让恨之入骨,一直怒斥顾清让是杀人凶手。
雪魄山主与萧瑾朝夕相处四年,在萧瑾心中,雪魄山主早已是如父一般的存在,顾清让杀了雪魄山主,岂不就是杀了萧瑾的父亲。
若昭突然觉得,萧瑾肯让她给顾清让解毒,已经破了天大的例了。
“三岁看老,古人诚不欺我。”
门外又响起一道声音。
白双鹤摇着扇子进门,“我是看时间这么久了,你们还没出来,心里有些担心进来瞧瞧。”
说着,白双鹤瞥了一眼内屋的赵行之,以及床头的半盆血,忍不住唏嘘一声,
“诶呀,还好我没让单晴那丫头进来,否则还不哭得更凶?”
白双鹤的目光又在萧瑾和若昭身上游离片刻,开口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悄悄话,你们回挽月阁说去。”
这是在给他们找机会,若昭感激的看了眼白双鹤,才同萧瑾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