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府,地牢。
大中午,两个狱卒又处在黑黢黢的地牢之中,难免有些困意。
狱卒甲开口道:“干他娘的,真要困死了。”
狱卒乙甩了甩头,伸了个懒腰,“一天天,都什么破差事,今天好像格外犯困,我去洗把脸,你看着点啊,里面还关着个杀人犯呢!再隔两个时辰,又要提出来严刑拷打的。”
狱卒甲半开玩笑的,往狱卒乙屁股上踢了一脚,
“臭小子,跟谁你俩呢?咱们这过手的杀人犯还少么?快去快回。”
狱卒乙笑了一声,往外走着,只是还未走出地牢,就被人一个手刀,打晕在地,又轻车熟路的,从狱卒乙身上摸走了钥匙。
在暗红的火光映照下,可以看出是个穿着玄色夜行衣的女人。
她擦着墙,小心翼翼地往里走,眼尖的她,便看到了正在打瞌睡的狱卒甲。
女人从腰际摸出了一支烟管,对着里面吹了一口迷烟,狱卒甲也倒了下去。
她跨过狱卒甲的身体,来到地牢内部。
地牢内没有火把,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漆黑一片,这也是刑法中的一种,用黑暗的环境磨灭罪犯的意志。
女人努起嘴,发出一声声清脆嘹亮的画眉鸟叫。
“啾——咕咕——啾——咕咕——”
地牢深处。
有一双沉静如井的眼睛在听到画眉鸟叫后,似接收到了某种信号一般,徒然睁开,他缓慢的拖动着身上沉重的锁链,缓缓向铁门移动。
铁链在湿冷的地板上滑动,发出刺耳的响声。
女人迅速循声而去。
女人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辛奴。”
被锁链锁住的少年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女人又唤了声:“辛奴,是我。”
被京兆尹府兵抓来的一天一夜里,阿离饱受各种刑具的折磨,他从小就过着非人的生活,导致他拥有过短暂的幸福后,他差点忘了,他本是活在深渊里的人。
阿离有气无力的开口:“你来救我,主子会生气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担心我作甚?”紫烟一边说,一边拿钥匙打开牢门和锁链,
“快,跟我走。”
阿离不想连累紫烟,竟是愣着不动,
“我不出去了,死在这里,也许就是我的命数。紫烟姐,今日我没见过你,你回去也不会被发现。”
紫烟气极,“你这孩子,犟什么?”
阿离依旧摇摇头,紫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开口道:
“我知道,你是不想拖累我,可你不出去,如何能救林若昭?”
提到这个,阿离登时有了精神,
“什么?紫烟姐,你说什么?姐姐她怎么了?”
“林若昭被林若煜算计了,此时,人就在东巷,如果没人救她的话,她会被炸死。”
话音未落,阿离竟是撑着一口气,猛然起身,
“紫烟姐,我要去救她。”
紫烟不忍的皱了皱眉,“你若是去救她,无论如何都活不了,或死在京兆府,或死在主子手里,但若是此时远离京城,总还能活下去。你,想清楚了吗?”
一边是自由,一边是爱人。
自由对一个奴隶来说,那无疑是最渴望,最遥不可及的东西。
而爱人,太缥缈,何况还是一个不可能的人。
然而,阿离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想清楚了,我要去救她。”
紫烟垂眸,她深知谁也不能左右一个少年的一腔孤勇,便带着阿离寻着原路返回。
然而,二人路过狱卒甲时,狱卒甲突然醒了过来,他一把攥住阿离的裤腿,
“你们是什么人?别想逃!来人……”
狱卒甲还没喊完,就被紫烟扔出的一枚梅花形暗器取走了性命,而后,阿离又将紫烟右手捏着的火折子,往狱卒甲身上一丢,火折子沾了干燥的衣服,很快燃烧起来。
“走!”
浓烟滚滚,整个地牢都烧了起来,趁着府兵救火的间隙,阿离拉着紫烟迅速离开了京兆府。
到了有光的地方,紫烟才发现,阿离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那张脸也都是淤青血痕。
到底是认识了四五个年头,紫烟于心不忍,取出一枚还神丹,递了过去,
“吃了这个,能短时间恢复一些力气和内力,此经一别,怕是永别,你保重。”
说罢,紫烟足尖一点,利落地飞上了房檐,三两下就消失在了阿离的视线。
阿离将还神丹吃下,心中一暖,飞身向东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