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里架起一口大锅,加满水,把各种药材一股脑的丢进去。
粜粜也不玩闹了,眼巴巴的看着,以为哥哥要做什么好吃的。
水很快烧开,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随着时间的推移,药力渐渐地熬出来了。
整锅水变得跟墨汁一样黑,顾恪把药渣打掉,药水晾了一会儿。
他用手试试温度,嗯,还是有点烫,不过想要药效好,就得这个温度。
“粜粜,快来泡澡。”
不由分说,便动手把小丫头衣服一脱,把她按进药水里。
“啊!哥哥不要煮了我啊!”
“好烫——”
小丫头不停挣扎,顾恪用真气护住她娇嫩的皮肤。
药力渐渐渗透粜粜的皮肤,深入肌理,浑身的毛孔都放开,她终于不再感觉到烫,只觉得很舒服。
这下子不用哥哥按住,她自己都乖乖的泡药浴。
等到药力吸收得差不多,一锅药水也变成了清汤寡水,可是粜粜还是不愿意起来。
顾恪一把将她拎起来,用大毛巾裹住,再用真气探查了一下,嗯,效果不错。
以后就是一边药浴,一边打熬气力,修行路第一步,基本就是这样了。
不过,粜粜不像顾恪有阴阳双鱼这个挂,能不能踏出第二步全看她的运数了。
这些对粜粜来说,还太过遥远,暂时不用考虑。
铁中堂带着蓝宝儿来治疗,看到这个阵势,好奇的问:“这是在做什么?”
顾恪手上收拾残局,嘴上回道:“给我妹妹打基础,我打算教她点东西。”
铁中堂眼睛一亮,“像你这样的,可以批量生产?”
顾恪知道他在想什么,打断了铁中堂的念想,“别想了,血脉、资源,这些都是很重要的,这么说吧,我们家几十年的积累,才成就了一个我。”
铁中堂原想着跟顾恪要一下方子,听顾恪这一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给蓝宝儿例行治疗后,顾恪和铁中堂开始谈正事。
“有一件事,我觉得你要小心了,你送过来的那个傀儡师,没有心。”铁中堂一脸严肃道。
顾恪的心一沉,没有心,就表示这个傀儡师是个狠人,居然把自己也炼成了傀儡。
只要她的心还在,就可以借助任何一具傀儡复活。
也就是说,那个傀儡师还没死透。
又闲聊几句,铁中堂就带着蓝宝儿离开了。
……
在一个无所事事的午后,已经是冬天,阴冷的风灌进店里,顾恪喝了一口热茶,驱走身上的寒气。
再抬头时,店里多了一对男女。
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似乎是一对夫妻,两人眉宇间都布满了化不开的阴郁。
“两位,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顾恪打了个招呼。
男人说:“我们要离婚。”
顾恪有些错愕,离婚去民政局啊,来我这里做甚?
于是好心提醒道:“民政局在滨河大道134号。”
那对男女沉默片刻,最后,男人摸索着,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面镜子。
这是一面破碎的镜子,却藕断丝连,顾恪接过镜子,碎裂的镜面照出自己的样子。
是一张张割裂扭曲的脸。
顾恪一上手,便知道了镜子的古怪。
他看着那个男人,说道:“这镜子确实有点问题,那么,这跟你们离婚有什么关系?”
女人还是不说话,那个男的点了一根烟,慢慢地说了起来。
“我和妻子是青梅竹马,从小到大,双方的父母,以及邻居亲戚都把我们当成了一对,时间久了,我们自己也觉得应该是一对。”
“于是,大学毕业后,我们就结婚了,进入了父母为我们安排好的单位,工作稳定,收入稳定,然后,孩子出生了。”
“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很幸福,当然,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的人生一帆风顺,该有的都有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幸福?”
“可是我妻子不是这样想的,突然有一天,她说要离婚,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婚。”
“她说过够了这种一潭死水的日子,我们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最后,我拿出了这面镜子,这是我送她的第一份礼物,我说,如果你不珍惜这份感情了,就把它摔碎吧,镜子碎了,我们的感情也就到头了。”
“她把镜子摔碎后,就提着行李走了,儿子问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跟他说……镜子碎了,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儿子问我,如果镜子变好了,妈妈是不是就会回来了?我、我没理他,出去买醉了,回来的时候……儿子没了,他想把镜子粘好,手被割破了,地上全是血,他才六岁啊!”
说到这里,这对夫妻已经泣不成声。
过了很久,这对男女才平复了心情,男人继续诉说起来。
“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夫妻的感情也彻底的完了,离婚的事也约好了日子,但是,这面镜子我明明已经扔了,却又出现在家里,我扔了一次又一次,总是扔不掉……我觉得,是儿子不希望我们离婚……”
男人说到这里,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女人终于开口了。
“够了!你永远都是这样,在我每一个重要的人生节点,用尽各种小手段干预我的人生。”
“从小,你就刻意营造出我们是一对的样子,好吧,只要大人们高兴,我可以陪你演下去。”
“我明明不想那么早结婚,你又偷偷耍了手段让我怀孕,我的人生一直在你的掌控之中,我受够了!”
“我已经把前半生给了你,后半生我要为自己活!谁也阻止不了!”
顾恪静静地听着,同一件事,在夫妻两人口中,完全是两个版本。
他们都没有活在彼此的世界里,所以,分开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吧?
至于谁对谁错,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
顾恪怜悯地抚摸着这面破碎的镜子,轻轻地说道:“孩子,你也听到了,你爸妈都过得不开心,所以,放手吧。”
那对正在互撕的夫妻听到顾恪在自言自语,都住了嘴,睁大眼睛看着那面镜子。
镜子发出一道白光,一个小男孩从镜子里飞出。
“哐!”
原本藕断丝连的镜子,瞬间碎成了无数片。
那对夫妻扑上来,想要拥抱自己的儿子,手从孩子虚幻的身体穿过。
人鬼殊途,幽冥路隔,哪里还能抱得到。
没有顾恪的帮助,他们甚至都无法沟通。
“飞白。”
顾恪手一挥,尹飞白现身,白灯笼一照,小男孩终于可以跟父母说话了。
“爸爸妈妈,你们一定要过得开开心心,我要走了。”
“宝贝,是妈妈对不起你。”
“儿子,爸爸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
那对夫妻哭的撕心裂肺。
小男孩朝父母挥挥手,慢慢走出了白灯笼的照耀范围,身体渐渐变得虚幻,最后消失不见。
那对夫妻踉踉跄跄的离开了,也不知道是去民政局还是回家。
“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顾恪把那破碎的镜子收拾好,默默地送上祝福。
……
粜粜的好日子结束了。
每天一大早,哥哥大魔王就会把她从被窝里拎出来,跟他打拳、跑步。
可怜的粜粜,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快乐了。
好在,食物更加丰盛了,这是粜粜黑暗童年里唯一的亮光。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这丫头变得更加壮实,相信过完这个冬天,顾香那个弱鸡,估计会被幼妹按在地上摩擦。
又一个愉快的周末,粜粜刚泡完药浴,顾恪便用毛巾抽打她的身子。
“疼吗?”
小丫头脸上笑嘻嘻,“不疼!”
顾恪渐渐加大了力度,噼噼啪啪的,让旁边的顾香和左左右右心惊胆战。
顾香忍不住为幼妹求情:“虽然粜粜很调皮,我有时候也很想揍她,但这样打法是不是太过分了?”
左左不发表意见,她托了托眼镜,思考着哥哥这样做的原因,她不认为哥哥在虐待粜粜,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有什么原因的。
右右没有左左那么理性,她跑到顾恪面前,可怜巴巴道:“哥哥不要打妹妹好不好?如果哥哥一定要打人,就、就打我好了。”
顾恪哭笑不得,不过已经测试得差不多了,于是停了手。
“好了,衣服穿好,下次该换配方了。”
顿了一下,他又向妹妹们解释:“我在训练粜粜,这孩子骨骼精奇,以后可以继承我的衣钵。”
“哥哥,我呢?我有没有天赋?”
顾香眼睛一亮,跑到哥哥面前,转了一个圈,袅袅婷婷,不得不说,几个妹妹中,就这个丫头长得最好看。
顾恪伸出手在妹妹肩膀、胳膊捏了几下,摇摇头,“你一身废骨,无缘修行,以后找个好人家就嫁了吧。”
“什么?顾恪你太过分了!”
顾香大怒,对哥哥直呼其名,小拳拳不断捶在哥哥身上,最后疼的是自己的手。
她气呼呼的停了手。
隔天,兄妹几个盛装打扮,因为他们要去吃大餐。
左左获得了全国青少年数学竞赛一等奖,并且是参赛人员中年纪最小的选手。
还上了电视,获得了神童的称号。
最重要的是,左左被京城大学数学系特招,也就是说,这个过完年才十岁的丫头,已经是准大学生了。
这么大一件喜事,自然要去庆祝一番。
本来,左左觉得没有必要出去吃饭,在家里庆祝一下就可以了。她觉得家道中落,不应该浪费钱。
顾恪银行卡里躺着几百万,底气十足,大手一挥,就拍板将事情定了下来。
兄妹五人上了顾恪新买的一台中档商务车,至于那辆破面包已经扔角落堆灰了。
他们吃饭的地点是丽思卡尔顿酒店53楼的金旋门餐厅,人均消费2000+对顾恪来说,已经是他吃过最豪华的大餐了。
站在那金碧辉煌的店堂里,顾恪安抚几个妹妹,“你们不要紧张,装作经常来的样子就行了。”
顾香眨眨眼睛,“我们的确经常来啊,以前爸爸带我们来过好多次了,这里的食物味道还不错。”
粜粜舔了一下嘴唇,“我喜欢吃这里的梭子蟹,哥哥一会儿点那个好不好?”
“好。”
顾恪愣愣地点点头,几个妹妹毫不怯场,反倒是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对啊,她们曾经是真正的富二代,而我是假的富二代。
一个女服务生穿着制作精美的工作服,引领兄妹几个前往预定好的包间。
在走廊里,意外的遇见了颜雪母女,跟她们一起的,是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子。
顾恪认得这个男子,正是颜雪的小叔子沈洋。
这两个水火不容的人,怎么会一起吃饭?
颜雪主动打起招呼:“顾先生,这么巧啊,要不要一起?”
人家只是客套一下,顾恪当然不会当真,于是婉言谢绝。
粜粜和沈晓雨已经手拉着手开始商业互吹。
“哎呀,晓雨你今天穿得真漂亮!”
“嘻嘻~~粜粜你也很漂亮。”
沈洋却在看着顾左顾右这对双胞胎,他的心里在犯嘀咕:“这也太巧了,竟然在这里碰到了我的小白鼠,可是,到底哪个才是呢?”
“嗯。等下向嫂子打听一下这家人,监视起来,到时候要查出到底是哪个丫头注射了黄金二号,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顾恪也在打量着沈洋,这个人跟被附身后的许自强打过交道,自然引起了顾恪的关注。
一番查探,发现沈洋只是个普通人,因此,顾恪放下了戒备心。
打过招呼,两伙人便分开了。
顾恪吃了一顿从没体验过的晚饭,他只记得各种精美的盘子上了又撤,上了又撤,至于吃了什么,好像又记不起来了。
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华而不实。
看粜粜就知道了,这孩子竟然没吃饱。
而另一边,沈洋向颜雪打听顾恪的情况。
颜雪对这个小叔子并没有什么好感,今天跟他一起吃饭,是看在晓雨的份上,毕竟是孩子的二叔。
对于沈洋的问题,颜雪也只是说,因为跟顾恪同是学生家长,所以见过几面,不是很熟。
嫂子的刻意疏远,让沈洋很是恼火,我都放低身段主动示好了,你还这个态度,是不是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看着风姿绰约的颜雪,沈洋心头火热。
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用非常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