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轩与保衡背后的资本沟通很顺畅。
对方甚至没想到卫轩如此好说话。
原本以为如此来势汹汹反向增持甚至直接往大股东头上报价的资本大鳄一定盛气凌人杀人如宰鸡。
结果居然如此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对方感觉很过意不去。
想还卫轩一个小小的人情。
比如“处理”某些烦人的苍蝇。
对面的鲁浩听得脸色一片惨白。
使劲拿哀求的目光看着卫轩。
卫轩想起之前这人蹬鼻子上脸的模样,故意晾着他,有意无意地跟电话那头仔细了解着“处理”的具体含义。
比如如何处理。
以及处理后会有什么麻烦。
会不会牵扯到自己。
等等。
电话那头表示他们灭虫绝对专业,不会有任何问题,直接蒸发连一根毛都找不到。
卫轩了然点头。
关于如何处理苍蝇这种灭虫工作。
整个过程都是在鲁浩的耳根子底下讨论的。
从头到尾听下来。
鲁浩只觉得头顶酥酥麻麻空空洞洞,仿佛魂魄从顶上飞了出去。
情急之下伸手把卫轩的手机点了话筒静音!
然后开口对卫轩赔笑道:“卫,卫先生,我觉得咱不至于这样,对吧?”
卫轩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问:“哪样?”
鲁浩急道:“就你们刚刚说的处理啊!咱俩之间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甚至还都是笑笑的朋友。。”
话音未落。
余笑笑先就不乐意地说道:“说了多少遍,我叫余笑笑,能不能别省略我的姓?”
“啊对对,余笑笑小姐,哦不,余,余总!”鲁浩急得满头大汗语无伦次。
身在保衡旗下分公司工作这么多年。
他自然知道保衡背后的资本有多厉害。
说让人消失那绝对是连毛都找不到!
鲁浩刚刚通过公司老总已经确认了事情的真实度。
代价是巨大而沉痛的。
他失去了一份环境熟悉流程熟练待遇优渥的好工作。
投资圈基本等于熟人圈,被一个公司开掉甚至不敢讨要补偿,否则一旦坏了口碑圈子里没人敢要他。
只能默默办理手续,装作是自己辞职的模样,然后另谋高就。
好在他之前的口碑还不错。
手头人脉也都维护良好。
重新找一份差不多薪资水平的工作应该不会太难。
前提是不被“处理”掉。
他充满渴望地看着卫轩:“你看,我们都是余总的朋友,现在还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大家关系这么近,没必要搞得那么严重,是吧?”
说话的同时,鲁浩眼角余光时不时瞥向静音的手机。
手机很安静。
但偏偏就是这份安静透出了诡异。
他点的是话筒静音,又不是整个手机静音或关免提之类。
话筒静音只是这边的说话声传不过去而已,那头总该有声音的啊!
为什么自从点了静音后手机里也变得安静下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电话那头的人也在等。
等一个结果。
等卫轩开口。
等听是,或否。
鲁浩一思考这些细节就觉得极其恐惧,坐立不安。
卫轩却摇了摇头,认真地回忆道:“好像关系也没你说的那么近吧?前不久你才说过这桌菜一口没吃就喝了点茶水,要自己买单茶水钱来着?”
鲁浩想起自己先前说过的话。
悔得直想往嘴上扇巴掌。
他连忙端起菜盘,使劲用手把已经凉了的菜肴往嘴里扒拉。
一边扒还一边模糊地嘟囔:“吃了吃了,从此以后我也是跟卫先生一起吃过饭的人了,等我出去指定特牛哔,逢人就吹一次!”
卫轩本来还只是晾晾他。
看他拿手抓菜搞得满脸汤汁油水还是一副嫌弃的表情。
结果一听这话。
心里当即咯噔一声!
逢人就吹?
那岂不是全天下都知道了?
卫轩这时真的升起让眼前这位大嘴巴闭嘴消失的念头。
可当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脑子。
他就悚然一惊。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
本就是普普通通一个业务员。
什么时候起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地思考让人消失??
卫轩眉头紧紧皱起。
深刻地反省自己的变化。
只觉得系统太可怕了,能让一个杀鸡都害怕的普通人心态变得如此无所顾忌。
这就像那些故事里的绝世武功,得到的人会在不知不觉间改换心态变得目中无人自大狂妄。
卫轩告诉自己,一定要守住本心保持清醒,不被乱尘俗世迷惑心智。
想到这里。
他伸手按住了鲁浩准备端起的第三个菜盘,那里面是余笑笑喜欢吃的虎皮凤爪。
将盘子移到她面前,然后对鲁浩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放心吧,我们谈的是灭虫的处理办法,跟你无关。”
说完。
卫轩点除手机的话筒静音,向电话那头表示感谢,并说家里很干净没有苍蝇需要处理。
对方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没法还人情,只能不停地向卫轩表示深深的歉意,为先前的冒犯感到愧疚,承诺今后绝不再向双叶集团出手,先前所有一切都是蒋振行出的馊主意,与他们无关。
卫轩清楚记得当初蒋振行无意中透露的口风就是背后资本想要控股双叶。
现在居然推得一干二净。
真不愧是老牌资本家。
用的都是同一张脸。
他笑了笑,没有点破。
反正泼的是蒋振行的脏水,又没泼他卫轩身上。
电话那头的人表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好股份转让手续。
卫轩倒不着急。
他现在的目标与世间大部分人都不相同。
对他而言,刷次数,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
这场倘若落在其他知情人耳中将会惊天动地人仰马翻的会话,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结束了。
余笑笑安安静静地嗦着鸡爪看余额。
卫轩点着手机打字催促姚新国领红包。
对面的鲁浩,虚脱般靠在椅背上,感受着火辣辣的嗓子,刚刚有盘辣子鸡丁他可一粒都没放过。
但他不觉得痛苦。
反而有一种死里逃生的轻松。
体会着这种大起大落的心态,他不禁热泪盈眶。
再抬头看卫轩,只觉得特别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如家中老父般慈眉善目。
仿佛连原本平平无奇的面貌都顺眼了许多。
尤其是那玩手机的专注,以及偶尔皱起的眉头,都显得无与伦比的神秘与气度。
卫轩对鲁浩的想法毫不知情,此时只知道皱着眉头对姚新国发消息:“老姚!姚老屁!儿子!快死过来领红包!开个百来亿的破公司就敢无视爸爸的红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