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蓉这一晕,后头也就没了对峙下去的必要。
该杀的杀,该抓的抓。
薛清茵的人自然是当场释放。
柳家庄子上下仆役,那前头的伤还没等养好呢,便又迎来了这个结局。
顿时如丧考妣。
“可见跟对了主子,是何等的重要!”
薛清茵这边的仆役们一个个喜笑颜开,大声嘀咕。
“只是不知主家有事没有?”
“是啊,方才瞧见她也昏倒了。”
“兴许是被那无耻的柳家人气的吧?”
仆役们还是朴素且天真,全然没想过薛清茵有可能是装的这回事。
这厢柳月蓉和薛清茵被扶走了。
皇帝自然像个关切晚辈的好父亲一般,也起驾离去。
“恭送陛下。”知府在后头埋着脑袋,毕恭毕敬地送走了这一行人。
直到周围都安静下来。
知府叹了口气,回头忙去看宁確:“宁兄……”
宁確却看也没看,径直朝离去的队伍追了上去。
知府一愣,暗暗嘀咕:“这都不关咱们的事儿了?宁刺史还往前头凑作什么?”
他叹了口气,心道,想必是因为牵扯到了魏王吧……到底是徐老的学生呢。
知府回过头去,当即沉下了脸:“经此事,尔等还敢攀附权贵吗?”
衙役们闻声,战战兢兢,纷纷跪地告罪。
“这京城里的事啊,就没有一件是好事。你们都给本官记住了!刻入脑子里,知道吗?”
“是,是。”
衙役们嘴上不说,但垂下头去,却是暗暗讨厌上了那柳家。这办的叫什么事儿啊?忒不地道!
这边知府一甩袖,这才也打道回府去。
而那头宁確,准确来说,他跟的并非是柳月蓉等人。
他跟的是薛夫人。
在薛清茵紧跟着也昏倒之后,薛夫人便脸色大变,上前去扶住了女儿。甚至都顾不上在御前,什么叫做失态,又什么叫做害怕了。
薛夫人这边一紧张,宁確自然也挂心。
不仅是挂心薛清茵的状况,更是挂心薛夫人如今的心情,包括薛夫人的心头是怎么想他的……
薛清茵这会儿呢……
上了马车那就干脆趁机睡了一觉。
她怕薛夫人演技不够好,便没有告诉薛夫人。
等到薛清茵睡舒坦了,再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第一句话便是问:“魏王妃给我的赔偿呢?给了吗?”
一旁的宫女无奈道:“您还关心这个呢?”
这时候薛夫人扑了上来,动了动唇,面色难看:“清茵,你怎么样?”
薛清茵道:“想着魏王妃要赔银子给我,我心下很是舒畅。”
薛夫人:“……”
她没好气地瞪了薛清茵一眼:“贫嘴!”
不过这样一来,薛夫人也知道她肯定是没什么大碍了。
薛清茵问:“父皇请了御医来给我看过了?”
宫女答:“瞧过了,说是气血两亏,得补补身子。”
薛清茵心道,这御医能处,没揭我的短。
但紧跟着那宫女面色严肃道:“但魏王妃就不是这样了……”
薛清茵想起来柳月蓉那个什么头痛之症。
“头痛又发作了?”薛清茵问。
宫女摇摇头道:“方才御医瞧过,说是魏王妃……有孕了。”
薛清茵一下就精神了。
这可是大杀器啊。
宫女接着道:“今日激动之下,魏王妃便有了滑胎之兆,如今陛下和婉贵妃都赏赐了许多名贵之物,叫魏王妃好生养着身子呢。”
薛清茵叹气:“这是有了护身符了。”
“是啊,御医说魏王妃动不得起,也不得忧思操劳……”宫女说着话,眉心都快能夹死蚊子了。
薛清茵脸一垮。
连带着弄夏也跟着垮下了脸。
主仆二人真是一模一样。
薛夫人心下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愤怒,更多的是无奈。
她摸了摸薛清茵的脑袋,叹道:“母凭子贵便是如此,清茵,你只有暂且忍一忍了。”
薛清茵马上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哎。
软绵绵的。
她爬起来道:“我要去见父皇。”
薛夫人皱眉道:“清茵……”
“我可不吃亏。她要这么玩的话,我只有装马上快嗝屁了。”薛清茵一点也不脸红地道。
薛夫人气笑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在薛家,她拼命也会护住女儿,不让女儿受委屈。
但这是在皇家,那是拼了命也不能解决的事。
薛清茵拍了拍薛夫人的肩:“阿娘在这里等等我。”
说罢便让宫女带路了。
不多时,薛清茵见到了梁德帝。
梁德帝看了她一眼,问:“如何?头不晕了?”
薛清茵上前去行了礼,道:“我那三两下的功夫,哪能瞒得过父皇这双英明的眼睛?”
梁德帝又好气又好笑,道:“朕就知道你是装的。”
“可这样一来,我也舒坦了,也免了父皇为难啊。岂不是两全其美?”薛清茵为自己辩解道。
“两全其美?他们还没告诉你?”梁德帝收敛了笑容。
“魏王妃有孕了,我听说了。”薛清茵面露愁色,“我那赔偿还能有吗?”
梁德帝:“……”“一码事归一码事,朕自然做主裁决了,那就定然会给到你手中。”
薛清茵马上拍了马屁:“父皇真真是英明神武、雄才大略!”
“行了。只是你今后恐怕要躲着她走了。”梁德帝这话就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了。
他沉声道:“魏王府中妾室也曾有孕过,但多是夭折了。如今魏王妃有孕,这个孩子分外重要。你明白吗?若是出了事,便是看在宣王的面子上,朕也不会饶你。”
那么多老婆,没一个顺利生下孩子养大了的?
薛清茵琢磨着,魏王不会是劣精吧?
“听见了吗?”梁德帝厉声道。
薛清茵委屈道:“那我多吃亏。”
她话音一转:“不过好在父皇没有等在那魏王妃的屋外,不然我心下更觉得委屈了。”
“说的什么话?朕等在她屋外做什么?便是她病了,倒了,魏王等在外头就是了。”
薛清茵叹道:“可我不想受委屈。”
梁德帝无奈:“人生在世,哪有万事顺遂如意的呢?”
这话引得一旁的内侍都多看了薛清茵两眼。
心道这宣王侧妃还真撒上娇了。
但大抵是因为她言辞太过坦荡,以致陛下竟然也真有耐心细细安抚起她来。
“你若觉得不高兴,朕再赏你些东西,如何?”
“那只要我不高兴,陛下都赏吗?”
“……”
梁德帝觉得这话还真不能轻易答应。
因为薛清茵是真放心上啊。
就跟之前有事就来找他一样……
这要再开个口子,没准儿以后她一天进宫三趟。
皇宫都不够她搬的。
“我有一个妙计……”薛清茵突地道。
梁德帝眯起眼,问:“什么妙计?”
薛清茵问他:“父皇,我能也装有孕吗?”
梁德帝:“……”
他头一次听到有人把这话说得如此坦荡而又理直气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