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诩站在高处,离着老远就看到一大帮弟子围在了一处修炼用的洞府,正在大声吵嚷着什么。
而那处潜修洞府的禁制已经打开,蓝色的保护层阻挡住了他眼前的众人,王诩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在洞府里与众人对峙的天狼,王诩眯起眼来仔细瞧了瞧,还行,天狼除了有些灰头土脸外,并没有出现什么缺胳膊少腿的大伤。
夜白衣看到这幅景象尴尬一笑,带着些许愧疚的说道:“殿下见笑,手底下人野惯了...”
可不就是野惯了。
夜白衣知道,依着天狼给自己买吃食的时候所表现出的周全性子,根本不可能与旁人主动起冲突,更何况他是在别人的地界上,这其中定有隐情,而且多半是自己宗门的人主动挑衅在先。
而夜白衣愧疚的点则在于光顾着救重伤的王诩了,忘了告诉天狼去哪里找他们了,如今天狼被众人围攻,夜白衣猜测,这肯定和自己忘了告诉他有关。
想到这里,他伸手招过来那名前来报信的弟子,语气有些不善地问道:“这人怎么和你们起的冲突?说说,我想听实话。”
其实这时候的夜白衣面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王诩的人在自己地界被逼成这样,说什么也需要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而在此之前,他必须了解事情真相。
王诩闻言也凑了过来,嘴角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对那弟子笑眯眯地说道:“不着急,慢慢说,仔细地说。”
王诩此刻也是心头火起,之前来天心宗时就被凉国刺客摆了两道,差点把命丢在树林里,而刚才夜白衣又试探他有没有心思当帝王,如今又出了这一档子事...
没错,他早就看出来夜白衣是在有意试探他。
虽然王诩面上没显露出丝毫不悦,但心里还是对这种颇为唐突的试探不喜,这是事关性命的事,一旦王诩就帝位一事点了头,可能事情就会朝着一个无法控制的局面演变,要不是碍于夜白衣的救命之恩,他可能此刻早已拂袖离开。
那弟子闻言顿时身体一颤,他先是抬头看了看笑眯眯的王诩,以及一脸严肃的宗主,最后又看了看正在围堵洞府的诸位同门师兄弟。
只见他迟疑了一下,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道:“回禀宗主和这位贵客,是这个人先上咱们宗门来闹事,仗着自己速度奇快,一连闯了好几个师兄的清修洞府,打扰了许多师兄清修,弟子们气不过,就要抓住他,好好惩罚一番,可是这小子他躲进了这处洞府,又莫名其妙触发了闭关的禁制,除了他在里面能自己解除以外,就需要您亲自来才能解除,这不,我们就商量着请您来处置,为我们出一口恶气。”
这人说完后似乎还颇为凄惨的抹了抹眼泪。
夜白衣也没想到这个前来报信的弟子居然愚钝的这个地步,自己已经暗示了要他说实话,可是这货还是得意洋洋的把假话又重复了一遍。
王诩看着夜白衣白皙的脸庞肉眼可见地红了几分,又变得有些黑,最后一片铁青色。
夜白衣嘴角一阵抽搐,看着面前这个犯了大错而不自知的弟子,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是丢人现眼么?一直以来天心宗从来都没出过这种事,怎么今天王诩来了,这群潜藏在普通弟子里的妖魔鬼怪都跳出来了?
这不是上眼药么?
夜白衣和王诩都是人精,岂能听不出这里的假话?
天狼刚觉醒武魂,如今也不过是淬体境巅峰,速度奇快倒是没错,夜白衣清楚记得天狼趁自己不备时伸手抢过契约,那速度确实快得惊人。
而这个弟子所言中离谱的点在哪里?
就算是来闹事,你见过哪个淬体境的菜鸡过来闹事的?更别说天狼在树林里都被人炸昏了,现在也才刚醒,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就算他想闹事,他闹得起来么?
再说就算这些全都可以不计较,你又见过哪个闹事的被人堵在洞府里骂的?
这不是明摆着被逼得走投无路么?
夜白衣气得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
他此刻已经大概猜到了八九分,肯定是自己宗门众人挑衅在先,而天狼被迫躲进了这处洞府里。
只见他衣袖一动,须弥境的恐怖威压径直压到了那名只有化筋境初期的弟子身上。
恐怖的威压在一瞬间就让那名弟子跪了下去,全身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那是骨头被挤压的声音。
那名弟子满头冷汗,他已经明白自己的谎言已经被宗主看破了,只是他没想到平日里一向待人和煦的宗主会这样大发雷霆。
他赶忙开口求饶道:“弟子知错了!是我说谎了,弟子愿意说实话!”
夜白衣背过手去,恐怖的威压散去,只见他冷哼一声,“说!”
那人硬是疼出了眼泪,“这个人上来就向我们问您身边这位贵客在哪里,大师兄看到宗主您带贵客去了般若秘境,心生嫉妒,于是下令让所有人都不许告诉他贵客去哪里了,结果那人见一旁的人都不说,便仗着自己速度飞快而一连冲进了好几个洞府中寻找,因为师兄弟们都是浅修,并未闭关,所以也没人设了禁制,他这么一路闯过去,许多修炼中的人都被打断了修炼,所以我们大家一合计,就要抓住他暴揍一顿。”
那人说到这里一顿,竟然哭出了声,委屈地哽咽道:“谁知道这人滑溜的像是条泥鳅,钻进了一处无人的洞府中,打开了禁制,我们愣是被他气得干瞪眼,师兄们合力轰了几拳也打不开这禁制,所以便想找您对付他。”
果然夜白衣猜的八九不离十,天狼肯定是不熟悉四周环境,又急于找自己和王诩,而四周人又都刁难他,他只好一处一处洞府的去找。
只见夜白衣冷笑道:“那你猜,他为什么要找我身旁这位贵客?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那就是我是和你说的闹事的人一起回的天心宗?!”
“这....”那弟子顿时语塞,自己等人光顾着呼朋唤友找人来揍他,却不曾想到此处,现在想想,确实是这样。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么?罚你做仆役三年,好好想想你自己犯了什么戒规吧!”夜白衣双眉一立,斥责道。
夜白衣下意识以手抚额,此刻的他已经是羞恼交加,想起自己之前还大言不惭地找王诩说要扶他登上帝位,结果一瞅这天心宗的弟子,别的不说,说个谎话,说谎的时机与地点还有谎话本身全都漏洞百出,手底下全是这些人还扯什么帝位?!
在赶走了这个前来报信的弟子之后,夜白衣便决定立刻下去结束这场闹剧了。
谁料一旁的王诩拉住了他,夜白衣转过头去,却见王诩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缓缓说道:“不急夜兄,我想看看天狼怎么做。”
其实夜白衣知道王诩的心思,王诩想看看,还能有什么妖魔鬼怪跳出来。
王诩此刻想的是,既然天心宗和燕国是盟友,那么夜白衣这个宗主必须保证天心宗上下只有他夜白衣一个声音,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连一个小小的弟子都敢随意欺瞒他。
所以王诩想看如果他和夜白衣不出手,还会有谁蹦出来,另外王诩也想知道,如果自己与夜白衣不露面,天狼的表现如何。
自己既然把天狼送到这里,让他潜修,那就需要他自己面对考验。
夜白衣这时只能陪着王诩在地势高处静观其变。
果然,事情很快出现了转机。
随着一个衣着不凡的老者步入人群,众人纷纷噤声,而夜白衣此刻的脸色则更为难看。
王诩发现,吵闹的弟子们纷纷安静下来,主动给这个老者让出了一条路,而王诩还能隐隐约约听见有弟子称其为长老。
王诩一挑眉,问道:“夜兄,你的人?”
夜白衣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还不算,他是金刚堂的首席长老释空,一向和我不睦。”
王诩点了点头,嘴角一咧,戏谑中不乏认真地说道:“看来夜兄的山头不是铁板一块啊。”
换句话说,作为大燕的盟友,他王诩不介意代夜白衣出手,让整个天心宗变成一块上下一心铁板。
夜白衣听出了王诩的威胁之意,无奈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才当上宗主么,给我点时间。”
王诩点了点头,自己现在要求刚刚新任的宗主立马消除反对声音确实有些为难人,他说这番话的意思,只是在敲打夜白衣。
那名释空长老此时此刻享受着弟子们众星拱月般的簇拥。
他的消息自然比一般弟子灵通,他自然知道夜白衣回来带回来了两个人,一个人被夜白衣送去了救治,而眼前这个禁制内的就是夜白衣带来的另一个人。
作为金刚堂的大长老,他觉得德高望重且佛法精深的自己才应该是天心宗的继承人,至于那个年轻的夜白衣,他配么?
他站在人群中央,对面前这个洞府禁制轻蔑一笑,“大家不要急,区区禁制,本长老随手可破。”
说罢,弹指挥出一道劲气。
“嗡!”声音回荡在天心宗上空。
再一瞧那蓝色屏障,此刻已经出现了一些小裂纹,颜色也暗淡了几分。
这样下去,估计再有几下,禁制屏障就会破碎,而被堵在里面的天狼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