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心慌起来，拼命抱住他的腿：“小哥哥别走，不要服软，你得留下来！”
季如冰没有看她，感觉脑子里是空的，眼前雾蒙蒙的一片：“放手。”
他淡漠的吐出两个字，这一刻似乎对人生失去了期待。
小团子拼命摇头：“我不要，柒柒放手你就会走的，不要屈服！就算屈服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话戳到季如冰的痛处。
周围人的指点已经让他无力忍受，小团子的拉拽更给了他无形的压力。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知道什么？”季如冰爆发了。
他拼命去撕扯小团子的手，用力去掰开她的小手指，双眸猩红。
“像你这种自小长在甜蜜罐子里的小丫头懂什么？”
“你千人捧万人爱，自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的娘亲定然对你千娇百宠，你的父兄自然也对你疼宠有加。”
“你衣食无忧生活幸福，根本无法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事情，又凭什么来指责我！”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来难为自己，为什么！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小团子怔住，抱着他的手臂颤了下，呆呆的看着他：“不是的，柒柒知道的。”
就算退让也不会让别人怜悯，就算听话也得不到关心。
这样一味的忍让是没用的，只会让别人变本加厉的欺负而已。
那些人根本不会反省，也绝不会因为退让就放过我们。
柒柒都知道……
“你不知道！”季如冰撕心裂肺的叫嚷着，将她推开：“滚开，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小团子手臂骤然被扯开，后退两步没站稳，眼见要摔。
‘砰！’小团子的身子被接住。
想要赶过去但因为站得远而没能赶过去的白敏稍松一口气。
季如冰瞧见来人，手指缩了下，紧抿了唇。
李如意把小团子扶起来站好：“没事吧？”
小团子回头，认出她是自己之前救过的晋亲王府家的郡主。
小家伙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眸底的光在消失。
李如意帮她拍掉身上的土，起身看向季如冰。
“五皇子好大的脾气，不敢对欺凌你的人动手，对自己人却毫不手软，真不愧是默贵人的儿子。”
季如冰脸色骤然惨白起来。
周围人对他指点的声音越来越大。
他僵了手脚，也没想到自己情绪失控下会失了手：“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欺软怕硬，还是说不是恩将仇报？”李如意冷笑一声，讽刺意味明显。
季如冰的手在发抖，就连嘴唇也逐渐失了颜色。
他下意识看向小团子。
小家伙不再像刚才一样关切的看着他，而是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他。
季如冰突然感觉心口好像被人扯开一个大洞，有冷风呼呼的往里灌。
他想解释，但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李如意俯身将小团子抱起：“既然五皇子不需要人帮忙，那我就把柒柒带走了。”
“五皇子想离校就离校，想被人当狗就被人当狗好了，都是你的自由。”
一语毕，李如意侧身躲过他，出了教室。
走廊里的学子分成两排，给她让路。
季如冰没敢回头，死死攥了拳，眼中泛起红血丝。
自己刚才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自己没想伤害柒柒。
袁庚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有些失望的摇头：“这件事没人能替你做主。”
“虽然当初是老夫执意将你收入学院，但最终选择权在你手上，你若真要退学，老夫也不会拦着。”
随他去吧。
哪怕他的先决条件再好，自己也不会推举一个不明事理的懦夫为帝。
季如冰死死咬了牙，攥紧拳，额头上崩起青筋。
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他窒息。
白敏叹口气，把人群驱散。
袁庚走了，所有人都走了。
只有季允盛还在。
他讽刺的看着季如冰，冷嘲：“废物就是废物，没骨气的东西也配跟我斗？呸！”
季如冰眼里冒出血丝，被逼得几欲崩溃。
跟着季允盛的秦怡等人也都对着他吐了口唾沫。
几人扬长而去。
偌大的训练室内只剩下季如冰一个人。
他的双腿终究支撑不住，整个人摔跪在地上。
眼泪一颗颗砸在地板上。
他像是一只被拔了刺的刺猬，努力的把没有铠甲的身体蜷缩起来。
自己也不想退学，可是母妃已经说出了那样严重的话，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才好？
训练室内十分安静，没人能给他回答。
这边李如意抱着小团子出了教学楼往花园的方向去。
她们走到湖边，李如意在一个凉亭中把小团子放下。
小团子还低着头，神色有些落寞。
李如意蹲下身，伸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柒柒，别伤心了，他不值得你这样。”
本来自己是听说小丫头觉醒了木系术，所以才来找她想恭喜她的。
没想到病好回院的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
小团子攥紧小拳头：“柒柒真的做错了吗？”
如果柒柒没有逼他，或许小哥哥自己能想明白的。
李如意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是季如冰的……”
‘错’字被咽回去。
李如意长长叹口气：“其实他也没错，真要说起来，他也很可怜。”
默贵人是皇后身边的丫鬟，当年六宫大选，皇帝有一段时间沉迷后宫美人。
皇后为了分宠才将尚有姿色的默贵人送给皇帝。
没想到不过是宠爱了那么几回，两人便有了孩子。
皇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默贵人心生不满，但又不能除掉这个孩子。
待等季如冰出生后，便派人把尚在襁褓的季如冰抢到凤栖宫去抚养。
八岁之前，季如冰甚至连默贵人的面都没见过。
他在皇后宫里养着，皇后不待见他，连带着下人们也敢欺负他。
皇后亲生的两个皇子更是不把他当人看，整日对他拳打脚踢。
就这样挨到八岁龆年，他才被默贵人接回宫中。
本以为回到亲娘身边情况会好转，却没想到这位默贵人也是个崇权媚势的。
季如冰于她不过是棋子，既然十月怀胎生了就想要拼命在他身上得到点什么。
可那孩子从小就被欺辱压制，哪里就能像皇后的两个儿子一样张扬利落？
季如冰达不到默贵人的要求，默贵人便干脆拿他当垫脚石，牺牲他去讨好皇后。
仔细想想，那孩子也着实可怜，摊上这样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