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苏一沫在荣府老夫人处呆了许久才走,其中到底说了什么谁都不知道,只知道,出来之时弄了好多东西,都是极为珍贵的。
苏老夫人那天也听着信,闻着味儿就来了,可是还没到静沫院门口便被人给挡了下来,轰了回去,碰了一鼻子灰。
“我呸,老货,弄了我家主子四十万两还不够,还要来搜瓜小姐的东西,真是不要脸。”轻语气得大骂。
“好了,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今日的送进来的菜不错,你看着怎么做些好吃的给小姐。”轻言道。
轻语点头,“你放心,小姐的伙食就包在我的身上了,我还要学怎么做酸辣粉。”
说罢,轻语脚便开始往厨房里走了,只是她没有发现轻言的不对劲。
轻言暗暗咬牙,似下了很大的决定,这才迈步走入主屋,二话不说卟嗵一声跪在苏一沫面前,苏一沫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
“小姐,奴婢有话要跟你说。”
轻言脸色怔重,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洛桑见此,悄声退下,只怕她说的也一定是她不能听的。
苏一沫如观音一般盘腿坐在榻上,若是此时将她叫起来她只怕也是不肯的,而且,她刚刚从荣府出来,难道,她说的事情,是与荣府有关?
荣府与萧府在十几年前极为亲密,如今萧府被毁独留荣府独大,而且在当时,在荣府在那种情况之下选择了独善其身,看上去极为无情,难道,轻言也是这么想的?
轻言今年十八,当年萧府落败时她也有四五岁,记忆自然比轻语要深得多。
“小姐聪慧,想必也猜到了奴婢想要说什么,是,奴婢是请求小姐不要再与荣府靠近了。”轻言手指紧握,眼眶顿时通红起来,手团成拳,暗示着她的愤怒。
苏一沫紧唇不语。
轻言再道,“当年,主子被这畜生侮辱,原本还有一个人可以救小姐于水火,可是那个人却硬生生的止住脚步,不肯出手,哪怕,哪怕是给主子一个姨娘的身份,也不至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啊。”
说到这里,轻胸口犹如万把火烧似的疼,她那时还小,可是正因为她是一个小孩子,却清楚的记得主子几次昏倒的场景,主子是个极骄傲的女子,可是那次打击却让她一日之间打垮了,真叫人心痛。
“荣老爷与主子青梅竹马的长大,人们以为他们将来是一定会结合的,而且两家也都有这个意思,谁知,谁知……”轻言哽咽,“后来,刘嬷嬷说,若是想逃出现状,就只有让荣老爷娶了主子,哪怕是个妾也好,最重要的是给主子一个转寰的余地,这才是最重要的、”
“而那一天,荣老爷也答应了,给主子一个名份,可是,可是主子足足等了三日,却没有等到荣老爷的行动,却等到了满城风雨的闲话,听到了萧氏嫡女被苏府长子污了的闲话。
主子痛不欲生,几欲求死,可是主子想到老将军,想到一夜白了头的老夫人,才将这个念头狠压下去,为了保萧府威名,主子这才狠下心来,下嫁于苏府。”
说到这里,轻言微微闭眼,落下滴滴热泪,那样一个绝美之人,就这样毁了。
“我虽小,可是主子时坐上花轿的那一刻,那表情是绝望的,生无可恋的。小姐,奴婢求你,不要再与荣府往来了,不值,不值啊。”
轻言重重叩下头来。
只怕她说的这两个“不值”不仅仅是指萧云娘的不值,还有萧府灭族。
久久,苏一沫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轻言,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但是,你想听我怎么说吗?”
轻言抬着,满脸泪水的看着小姐,苏一沫从榻上下来,手稳稳的扶起这个忠心又有情的丫鬟,帕子将她的泪儿拭去。
“小,小姐?”
“轻言,若是换作我的角度,我觉得荣老爷就算是有错,那也是错在他出尔反尔上,可是,从另一个角度上看,他做得其实没有错。”
“小姐?”轻言不敢置信。
“你听我说,母亲之事虽说让人同情,可是荣老爷他不是母亲的谁,没有必要为母亲这么做,人是自私的,他也有自己的私欲,就算是青梅竹马,他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不可能用这样一段情来做一个‘亲情绑架’的事情来。
所以轻言,我母亲到最后,是不是一句也没有说过荣老爷的坏话?”苏一沫再问。
轻言微怔,脑子里忆起小姐只呆在静沫院里,当时她只抚弄花草,后来有了小姐,她才一心一意的照顾小姐,一年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沫儿真好。”“沫儿真乖。”半句也没有提及荣老爷,就算是荣府来人,她也只是谈谈的,送来的东西看也没看就归置进库房了,除了对小姐有用的之外,其他一概不用。
“小,小姐?”
“所以,母亲既然都不恨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执着于这个,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来,我母亲也并不是那么的喜欢他,又或者说,她心里最爱的人,不是他。”
否则,萧云娘还有心思在这里照顾她。
从另一个侧面可以看出来,她,不是荣老爷的女儿,那么,萧云娘的心上人到底是谁?死后竟一丝痕迹也不留,这到底是爱那个男人,还是恨那个男人?
“不,不是荣老爷?这怎么可能,当时虽然我小,可是我清楚的记得主子总是抬头看天空的,不吃不喝的等了三日了。”
“也许,她等的不是荣老爷,而是另有其人。”
天空,荣老爷一介文人,不会武功,他不会从天上飞下来,若真要等,要看的也是看门口而不是天空。苏一沫无形之中又得到一个信息。
长得不俗又会武功,而且在十五年前出现又消失的人,想必,应该不难找吧。
“轻言,你且好好想想,母亲是不是真的爱他,还有,就像你说的,荣老爷做错了,失信于母亲,像这样的人,我即不会故意讨好,也不会去怨恨,就当是个陌生人。”
陌生人?
这可比恨还要让难受的存在啊。
轻言挂着泪珠,重重点头,“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