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锦绣此刻的求救对象锦忆,微微蹙眉扫了盛锦天一眼,撇过头去,装作没看见一般,有种打从心底的冷漠从骨子里渗出来,盛锦天教训盛锦绣的戏码,在盛家大宅里是比较常见的,上辈子,锦忆碰到盛锦天教训盛锦绣的这副场面,多少央不住盛锦绣的求救,都会忍不住帮盛锦绣说个一两句的。
但基本没什么作用,盛锦天的性格比较死轴,一旦认起真来,就是盛家老太太的面子都不会给,盛家上下都怕跟他对着搞,自然不会卖盛家大小姐这个人情,何况,他还顶着盛家大少爷的头衔。
上辈子,锦忆跟盛锦天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两两见面,两两都板着脸,若不是因为盛锦绣,估计两人一年都说不上两句话,有时候锦忆觉得盛锦天这个人太不知变通,比她还不知变通一些,便多少有些不喜这个人。
可这辈子换了个角度再看,就盛锦绣这模样,也是该欠的教训,她未必是真的对盛和歌感兴趣,只是因为盛和歌拒绝了她,所以就非得要得到,便一直不停的纠缠着盛和歌,典型的骄纵习气,谁劝都没用,越劝还会越来劲,若不是盛锦天这种boss级别的人物出场,根本就镇不住盛锦绣。
客栈那明晃晃的烛光中,待众人从盛锦天的出场中缓过神来,现只是自家大哥在教训自家的妹妹,便不再多说什么,店中,上官婆婆请的小二,相当热情的上来迎接了南宫孟,南宫孟也只是扫了一两眼盛锦天和盛锦绣,便抬步上了台阶,跟着店小二去了房间。
盛和歌依旧一副与他无关的感觉,背着余茂才也跟着南宫孟走上了木阶,只是在擦过盛锦天身边时,那盛锦天微微侧头,看着盛和歌哼了一声,蕴含着一种道不尽的意味,教盛和歌停下脚步,偏头看了盛锦天一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站在最下方的锦忆抬头,猛然这般一看,盛和歌与盛锦天还真的挺像的,一样的气宇轩昂,一样的笔挺身材,相似的五官,神似的神态,只是一个略显温和,一个略显锋利,这或许是因为盛锦天当过几年兵的缘故,身板看起来比盛和歌扎实刚硬些,很有些肌肉的感觉,也就略微一些些,说这两人没有血缘关系,谁又会信呢?
锦忆微微抬脚,红色的靴子踩在最末的一层台阶上,依旧抬头望着这两人,瞬间有种悲凉的心境升起,就盛锦天看着盛和歌的这一个眼神,锦忆就了然,盛锦天已经知道了盛和歌的身份。
他总是盛家消息最灵通的一个人,生为盛家长子,却是盛家老二所生,尽管再多能力,却总得让郁凤娇一步,盛锦天这么多年,活得想必也是憋屈的,有关于盛家大房的一切,盛锦天怎么可能不关注?即便他不是刻意的知道,盛家二房那些个簇拥,也总是会将大房的消息及时的通知到盛锦天的耳边。
当郁凤娇对锦忆的身份有所怀疑的时候,盛锦天必定也早就得到了消息,那么现在盛家的事态已经展到了哪里?郁凤娇已经确认了盛和歌的身份?只是还没与盛和歌相认嘛?否则盛和歌不会这样一无所知的姿态。
“景和歌!”
盛锦天终于开口,薄唇轻轻开合,吐出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手中还抓着一只不停挣扎的盛锦绣,眼睛却看着盛和歌,掩饰不住周身那突然迸而出的敌视。
盛和歌却是如同往日一般,平平淡淡得仿佛一点儿都不受影响,背上背着余茂才,看着盛锦天点了下头,声音起伏如常,道:
“你好!我们认识?”
“不认识,但很快就认识了。”
略带一丝意味深长的感觉,说完这句话,盛锦天仿佛看多盛和歌一眼都是累,转而看向锦忆,又皱了皱眉头,对锦忆吐出三个字,
“跟我来。”
那语气中的命令口吻,比锦忆之前命令盛和歌组队时候,还要让人欠揍一些,所以锦忆压根儿就不想听盛锦天的,她见盛锦天下完命令后,已经提着盛锦绣转身上了楼,便撇了撇嘴,脚步一转,下了台阶往客栈后面走去。
要她跟盛锦天去,她偏不,能怎样呢?盛家于她,盛锦天于她,还有任何一点的束缚嘛?!
若说盛家几人排名之最,锦忆最不想见的就是盛和歌,最不想打交道的人却是盛锦天,但是她不想见盛和歌,只是因为她无法摆清自己的位置,虽然知道盛和歌才是郁凤娇的亲生儿子,但二十年的养育,不光她摆不清,可能盛家很多人都摆不清。
于是盛和歌初入盛家的那段时间,盛家不少人,包括盛锦绣和郁晓灵,都在帮着锦忆对付盛和歌,锦忆无法接受自己与盛家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许多人也无法接受。
那段时间,锦忆的心情很低落,看着在这么多人的捣乱下,盛和歌依旧越来越得郁凤娇与盛家老太太的欢心,而她却在不断的被遗忘,被斥责,最后甚至是被厌恶,她那被娇养了二十年的玻璃心,很难不受到伤害。
当自己视为至亲的人,一个个变了一张陌生的面孔,即便拥有二十年的养育亲情,都无法阻止彼此间越来越深的隔阂,她拼命的想获得爱,却被爱得越来越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逃避。
于是在郁凤娇的厌弃下,在盛学礼的一次怒后,锦忆主动离开了盛家,用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来摆清自己的位置,来接受自己命运的转变,来抚平因为盛和歌的出现,她内心所受到的创伤。
当命运重来一次,当盛和歌再一次出现,且不能避免将会同行一路,锦忆突然现,要她接受起盛和歌来,也不是什么难受之事。
但盛锦天这个人,锦忆觉得能不打交道,就最好是不要打交道了,他与盛和歌不同,盛和歌待人温淡如水,从不主动挑起事端,不是将盛和歌逼入绝境,这个人本质上基本没有威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