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抗金联盟终于争取得片刻清闲,在边荒之地堆砌出篝火。 庆元四年,除夕。逢佳节,兼为盟王盟主接风洗尘,当然热闹空前。失踪于生死线,暂现于山水间。 越风透过人群看见吟儿熟悉的笑脸。差一点,就再也看不见。 这里所有人,不管是越风认识的或者不熟悉的,对吟儿来讲都没有区别,都是可以交心可以舍命保护的,越风也永远不能理解,为何吟儿不像他一样,把人分为两类:可信的和不可信的? 就仿佛两个世界。喜欢吟儿的他,不太习惯吟儿身处的这个江湖。淮南的战场,乍看之下是为他这位骁勇的越副帮主而设,但抛开战事,那诸多纷杂的江湖人事,与越风的性格根本是格格不入,越风有时候甚至觉得很累,不适合,但曾经想,为了吟儿,不妨尝试着去融合,去改变,去投入…… 不禁苦笑,却又为何,在最喧嚣的每个夜晚,明明身边有太多可以专属于他的热闹,他却依旧仿佛隔得最遥远? “越副帮主,听说你是除夕所生,岂不是说刚好是今天的寿星?来来来,敬寿星一杯酒啊,越副帮主又长了一岁啊……”海逐浪给他斟酒,和吟儿一样,到哪里都习惯了把气氛抬高,不像越风自己,似乎有些沉闷。 “是,过了今夜,二十有二。”
他被动地回答,没有放多余的情感。 “唔,一个个的,年纪都不大,却都这么能征善战……”海逐浪忏悔的语气,“唉,怨只怨自己不好啊,年轻的时候虚度了不少光阴,就知道到处作恶……” “哦?难不成海将军便是那个也曾在泉州周边出现过的‘绝世悍盗’?我小时候听说过你的名声,久仰久仰!”
别离了许久的厉风行一直在后方战地,难得携妻露面一次。 陵儿正坐在吟儿身旁,有孕已有七个多月,此刻的她被丈夫照料地妥妥贴贴,脸上亦充溢着将为人母的幸福喜悦,谁都明白,这个姓厉名战的孩子,对于已是几代单传的厉风行来讲是如何重要,何况陵儿上回还刚刚失去一个,这次怎么说都要好好地吸取教训。 海逐浪一怔,谦虚和骄傲在他这里没有界限:“你也听说过我绝世悍盗的名头?哈哈,那个都是过去的事情啦,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对了,那厉少侠也应该听说过泉州四侠被我一起放倒的传奇吧?算起来,我出现在厉少侠学武的关键时刻,该不会对厉少侠的一生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原来还可以说这样的大话去引导别人?众将士受教匪浅。 风行陵儿对视一笑:“严格说来,陵儿倒真的是因为海将军,自创了她平生第一套毒术。”
“哦?我就说,肯定会对谁的人生起到关键作用。”
海逐浪正自沾沾自喜,陵儿笑着接茬打击他:“是啊,我是实在听不惯那绝世悍盗的恶行了,那年才矢志要学精了毒术,将来好好地毒他一番的。唉,却料不到过了五年,物是人非,曾经的悍盗,如今的将军。”
吟儿笑道:“物是人非的事情可不多着吗?从前既刁又馋的金大小姐,几个月不见便是贤妻良母了,半年才见一两次面。”
“盟主这句话,听来似乎有责怪之意?你可要记得了,别看咱们这些人不在前线,可都是你屡战屡捷的强大后盾。”
“是是是,这边的战事当然不需要你们操劳,现今你只要负责把我战儿顺利生出来就好了,还有三个月吧,我这当干娘的都等不及了。”
吟儿满怀期待。 却在这时,云烟凑过头来就是一句:“我也想做这孩子干娘。”
听到的都是一愣,陵儿最精明,这不就是在变相地帮胜南表露心迹?陵儿带着一丝洞悉的笑看云烟身旁的胜南,胜南却不动声色,他明明懂云烟的用意,却不把这层纸捅破,显然是想看吟儿的反应如何再做打算。陵儿暗笑:看来有些事情,在不见的几个月里有很大的进展了。 只听吟儿这傻丫头嘟囔:“那样不大好吧,岂不是说战儿要有两三个干爹干娘?一个就够了……” “是啊,一个干爹就够了。”
陵儿笑着启发吟儿。 还没有足够时间令吟儿回神,就听得另一个女子插话说:“云烟姑娘这么喜欢小孩子?若是不弃,也可以做我孩子的干娘。”
众人循声看去,原来发话的是沈依然,她正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微笑走近,和几个月前的荒凉凄清相比,早是判若两人,想必,这陌生男人就是她腹中骨肉的亲生父亲了,她终于不必再逃避现实,胜南多打量了这男人几眼,面貌普通,却也高大壮健,粗略看来,也应该是个好归宿,希望能带给依然幸福。 他发现胜南在打量,似乎有些紧张,但并未失态:“盟王,在下李郴,是依然的丈夫,从前是单行将军的麾下。”
但显然有些拘谨,足见没有见过太大世面。 沈依然微笑着消除他紧张:“还是第一次将我和郴哥的事公布于众。”
胜南点点头,轻声道:“好好照看依然。”
李郴续憨笑,这样老实巴交的一个汉子,应该不会太影响沈依然的事业。 “林大哥。”
沈依然走到胜南身前,带着万千感激之意,“依然要尤其谢谢林大哥,是林大哥收服魔门,才保得我沈家寨许多年的基业。”
胜南摇头:“要谢也要谢这一整个抗金联盟啊,这些日子的战争,不是当中哪一个人的功劳,而是所有人的。”
沈依然一笑认错:“是,依然谨记。”
“对了,说到收服魔门,听说林兄弟你对战诸葛其谁的时候遭遇了危机重重,还遇到诡异状况一直在他的迷宫里打转?”
这种不分场合想到就直接问的问题,只有海逐浪才问得出来。 “是啊,原先我是把路刻在刀鞘上记录的,可想不到记错了。”
“啊?连林兄弟也会犯这么浅显的错?”
海逐浪奇道,胜南被他说的脸忽然一红,吟儿一直盯着胜南看,就捕捉到他脸红的样子,一瞬间,很可爱。 她看着林阡的时候,眼神里无论是爱戴也好,敬佩也罢,甚至是怜惜,都不变的执着,教这个一直在注意着她的越风,心里越来越冷。也许他心里的揣测准确无误,他的阻碍,真的是林阡…… “海逐浪,说起来容易,你若也在当场,一定也会绕不出去。”
吟儿立刻攻击海逐浪。 “迷宫啊?我不知走过多少次了!我告诉你们一个诀窍啊,有些迷宫,你一进去,就一直贴着左边走,搞不好就能走出去……”海逐浪继续吹。 众人皆笑起来,不过还真指不定有这样的迷宫呢。 正谈笑,莫非风尘仆仆地押来一大群俘虏:“盟主,这些便是当日害你的那群短刀谷奸细,一共十八个,一个不差在这里。”
“盟主饶命……”“小的只是受人指使,一时糊涂。”
不等吟儿起身,他们已经七嘴八舌。 吟儿冷冷看着那群俘虏:“你们最好是祈祷司马帮主性命无事,否则当心小命。”
吟儿转过头来看胜南,胜南点点头:“先押去柳五津那边,由他审问,按短刀谷军法处置。辛苦你了莫非。”
莫非笑道:“不辛苦。对了,来的时候还遇见一个红袄寨的香主,他说自己姓钱名爽,和林兄是拜把子的兄弟,可有此人?”
“哦?他现在在哪里?”
胜南吴越皆大喜,云烟吟儿、风行陵儿也都与这掌柜钱爽有过一面之缘,当初在海州就是由他接待的,同相处了不少日子,鼻子小眼小嘴巴也小,因为人长得实在是太有特色了,想忘记都难。想不到他也来了黔西,不知来此何意。 待莫非去请那钱爽来此,沈延脸色微变:“这钱爽,便是吴当家那位蓄意伤人的手下?”
见吴越点头,吟儿一愣:“是与沈家大少爷争斗把沈少爷打得卧床不起的那个手下?竟会是钱掌柜?!”
人不可貌相,吟儿死活想不到钱爽有那么大力气能打伤沈宣如。 沈延面色并不好看:“在夔州我已说过不再追究,但实在是想知道,为何钱爽一定要与我大哥争斗还害得我大哥重伤。”
吴越叹了口气:“其实,大概的原因,我也知道一些,是为了胜南和宋贤啊。”
“为了胜南和宋贤?”
沈延一怔。 “沈庄不知从何处听来的闲言闲语,那段时间,一直在谣传宋贤和玉泽姑娘,诋毁宋贤他们的名声,爽哥和沈少爷,就这么不凑巧在海州撞上了,也不知究竟是哪句话彻底触怒了爽哥,二话不说揪起沈少爷便打了起来……这件事总而言之也是动手的爽哥不对,事后我也将他革了职。”
吴越叹息,“现如今,爽哥在红袄寨里并没有一个实的职位,也算是给沈少爷的交待。所以,希望沈延你谅解。”
“原来是这样……”沈延蹙眉领会,吟儿轻声叹服:“这爽哥,真的很够朋友啊,小师兄啊,不如不要去追究了……” “沈延,事情因我而起,不要归咎于他人。”
胜南的话,令沈延不得不从地点点头,沈延早便不会追究,只是觉得,蓝玉泽,终究是他林阡一生难以过去的一个坎。 钱爽随莫非步步上前,再目送莫非离开,并不知众人方才一直在谈论的是他,笑眯眯地指着莫非的背影问胜南:“他就是鞍哥常说的那个擅长眼神术的莫非了?”
“不错。”
胜南点点头,“爽哥何以看出来?”
“听说过,夔州和黔州,他抓了不少奸细,一抓一个准。唉,胜南啊,你一向是这样知人善用,鞍哥夸他眼神术厉害,你就让他离间反间。”
钱爽发自真心地叹。 “爽哥勿再赞誉,爽哥为了我和宋贤,竟不惜以地位相换。”
胜南感慨。 “说的是哪门子话,为了你们几个,你爽哥什么错皆不怕去犯,什么职也不怕去革!”
钱爽笑,众人也皆为他的爽快感染。 钱爽坐到吴越胜南中间:“我来这里,也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我帮你去夔州劝劝宋贤,他不想见你,不想见新屿,总是避不了我啊,好歹从小到大喝了我那么多坛子酒呐!你们少年人之间解决不了的事情,有的时候啊,还非得靠我们这些老将出马不可。”
“爽哥若是帮忙,自是再好不过。”
这件事郁积心头已有四个月之久,胜南一直领导抗金联盟在黔西征战,宋贤却一直滞留夔州。 钱爽看出他忧郁,一边笑叹一边拍他的肩背:“说实在的,以前在红袄寨的时候,寨主就常常说,你什么都不缺,独独缺个地位。现如今你什么都有了,爽哥可不想看到你缺了他在身边,你们三兄弟,本应该是到哪里都一起的。偏偏一个比一个脾气倔,这件事早晚要解决,我可不想听到他杨宋贤一个人独在异乡为异客,遥知兄弟登高处的感觉……” 吴越胜南皆苦笑,吴越点点头,轻声道:“是该好好地坐下来长谈了,如果连爽哥也劝不了他,我就只好把寨主搬出来压他杨宋贤。”
吴越微笑看着胜南,感慨说:“我曾经也误会,以为胜南你有了地位就变了,做事情不一样,越来越大手笔了,后来却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大局势,当然得用大手笔。”
胜南一怔,吴越笑着继续讲:“所以无论先前也好,之后也罢,相信宋贤和我一样,永远在你身边。”
胜南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是啊,提起宋贤,已经很多天没见胜南笑过。 当是时,无论谁的目光都聚集在胜南吴越钱爽身上,忽略了一隅的慕容荆棘转过身去,与她的手下耳语了数句,那手下不知说了些什么,慕容荆棘的脸色骤然一变,厉声道:“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啊,姑爷也真是的,都快成亲的人了,还这么四处乱走……”吟儿心念一动,除夕之夜,难道杨叶还呆在司马黛蓝身边照顾?可教他快要成亲的妻子慕容茯苓如何不误会?希望不要闹出太大的风波…… 这宴席中间的小小插曲,也并没有太过打扰众位的兴致,趁着正好在场,钱爽向沈延好好地解释了一番海州的斗殴,好在事情的来龙去脉均已核实,终使得沈庄与红袄寨的不和彻底落幕。宴席一散,钱爽便释怀离开,即刻往夔州出发。 聚会不长,联盟众将,也再度各奔东西。 与钱爽一别,胜南吴越同路而归。 那温度很旧,那感觉也很熟悉。一年又一年,总是会有不同的际遇新的邂逅,却总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事,会从旧时光一直保留到现在。 吟儿与云烟皆去为厉风行夫妇送行,看来要有很长时间才回得来。所以,更教他觉得,仿佛又回去了几年前,当时的胜南。 好像、找回了当年的一点记忆,当年的自己,兄弟是生活的重心,义气是感情的主宰,关于爱关于伴侣,只有两个词语属于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他微笑着回味这一切:“其实,好像是真的有些变了。”
他以前理想的生活,似乎早就达到了,止于三峡之前,拥有吟儿云烟的平淡年华,或者,更早,定格在大理邂逅玉泽的刹那时间。 太多当年假想的经历,却都已经成为过去…… 他无法解释的饮恨刀…… “那就让他变吧。”
吴越笑着说,“有些事情,本来并不需要永远。只要理想不变,只要你的本心没有变。”
理想?当然不会被打扰。 “短刀谷,是我们从小到大的梦。不会变。”
他语气坚定。 “林少侠,吴当家。”
有人在路口等他们。 “叶兄?”
那不是叶文暄又是哪一位? 不是偶遇,这次的盛宴,他们都发现暌违数月的叶文暄也参加,却没有和过多人交流,夔州之役之后,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去向,当前十名的别人虽然都不在前线却在后方,他无影无踪,但显然不是像瀚抒那样逃避。 “两位真的很想加入短刀谷么?”
叶文暄的确有话要讲,“可是真的想劝两位,如果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憎恶勾心斗角拉帮结派,就还是不要加入短刀谷去了……” “这几个月来,叶兄一定是被短刀谷之中的人在苦苦纠缠?”
胜南知道,八九不离十,苏降雪看中的不是叶文暄武林第五的武功,而是他的家世、在朝廷里的地位。 叶文暄点头:“苏降雪和曹玄,这两个人已经彻底把短刀谷搅乱。如果你真的只是为了抗金,还不如停留在短刀谷的外面……” “我明白,不必管谷内风波,只在意盛世江湖。”
阡笑答。 “有林少侠这句,就知道我坚持留在抗金联盟没有错。”
叶文暄担忧的表情已不复存在,“今生,我叶文暄断不会加入那短刀谷义军。”
这句话,却刚好砸在胜南吴越的心头:究竟是为什么,叶文暄宁可效忠抗金联盟,却不愿意进入短刀谷——他们曾经的梦想? “苏降雪,提起这个名字,柳五津路政这些前辈可能要睡不着做噩梦啊。”
次日清晨,海逐浪酒醒了,还没有来得及出门,便被胜南拦在了营帐里。 “这个人手段很毒,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什么都牺牲得了,比如林楚江前辈,也差点被他陷害了,偏偏这个人命还很大,活了这么大岁数一点小病都没害过,唉,有他在,恐怕没几个人会在短刀谷里有好日子过。”
海逐浪叹道。 “我不要听到别人口中的苏降雪,我想听你海逐浪自己的见解。”
胜南坐在他身旁,听得出这样的苏降雪,是大多数人眼中的苏降雪。 “唔……”海逐浪一愣,“我眼中的苏降雪啊?其实,苏降雪到没令我做过噩梦。”
他笑着说,“要说起来,表面上讲,苏降雪还是个很不错的头领,至少比别人要平易近人。那个时候我刚刚进短刀谷,哪里知道苏降雪是大忌啊,林兄弟你也知道的,我从前海盗一个,平日里打打杀杀要有不和肯定也是为了财宝分赃不匀了,遇到一个赏识你的对你好的,你怎么也不可能避着他嘛,他三天两头请我去他那里吃饭,他有个女儿,还总对我示好……” 胜南轻咳一声,海逐浪叹道:“不过林兄弟你也知道,交情归交情,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动心的人,我身上这把‘姻缘刀’,比送给你的‘王者之刀’还要诸多挑剔,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中了美人计成了他那边女婿……唉,只是短刀谷里面人不理解,成天说我背叛,我根本就没有……若是知道他苏降雪是天骄的死敌,我说什么都不可能常常去他那里……” “这样说来,如若不是派系之分,苏降雪,其实算是个比较和蔼可亲的首领?”
“表面看来,是和蔼可亲,几位首领之中,属他最平和,手下们也很忠心耿耿。”
海逐浪说,“只不过,他要下起狠手来,也不是一般的水准。”
“哦?”
海逐浪点头:“就好比林兄弟你这样,平日里也懂得和大伙儿谈笑风生,可是一到战场上,你便是对敌人毫不留情的盟王。”
胜南一愣,微笑起来:“我明白了,原来,苏降雪是个如我这般的人?”
“不,他比林兄弟你要不择手段。他暗地里搞出来的事情,卑鄙龌龊。”
“暗地里的事?可是你海逐浪先入为主,道听途说?”
胜南问。 海逐浪冷笑:“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又怎可能随随便便诬陷一个人?若非他苏降雪明一套暗一套,我海逐浪也不会被短刀谷里的那帮人孤立,若不是碰到林兄弟和盟主这样的明主,我可能早已经被两个阵营的人逼得走投无路。有些事情,我并不是没有看清,只是懒得说出来而已,差一点,我就对不起天骄的一番栽培,被那苏降雪活埋,死得不明不白了。”
胜南听罢点头:“这么说来,这次与魔门勾结,他是最有可能的主谋。”
“哼,他休想!害得我短刀谷还不够,还要害我联盟。”
海逐浪攥紧拳,“好在盟主无碍,林兄弟一入魔村,便吓得墓室三凶那老大当天晚上就率众来降,第二天慕二慕三的手下已经亏损了一大半人马,想不到第三天诸葛其谁也归顺了,说来还多亏了他苏降雪。”
胜南笑着,忽听帐外麾下来报,说越风已于阵前将慕三一举击溃,现正带着俘虏往胜南这边来,出得营帐,恰好吟儿也闻讯赶至,威风凛凛。阔别五日,重见盟主之威,胜南不禁欣然一笑:“这么快,又和慕三他见面了。”
“慕三落网,司马帮主就有救了。”
吟儿微笑说,他喜欢吟儿在战场上自信开心的笑容。 “越副帮主,接下来的慕二,你就高抬贵手、让给我海逐浪打吧!”
海逐浪忙不迭地讲,无耻地提出把慕二让给他。 “怎么能让给你打?自是谁遇到他谁捉他。”
吴越领军上前,制止这种无理要求。 “吴当家说得对,若是可以,真想今天顺带着把慕二也一并擒拿,也足以省去不少精力。”
越风认真地说,听得出,还是为了吟儿,为她那句短短的“扫天下”。 “而且,要让也不能让给海将军,您已经叱咤风云四个月了,不如给叶某一个建功的机会?”
叶文暄不知何时已走到众人身边,微笑说。 这里的每一兵每一将,都支配着战事。 两淮俊杰,蜀中勇士,齐鲁奇英,吴楚名才。双目去览,眼睛竟一时难以全容下。 这场面,太辉煌。 胜南心内,原先尽皆褒奖满意,却蓦然有些惆怅。 这不是阡一个人的胜仗,而是一切人的盛事,可是,宋贤,似乎,还少了你一起,少了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