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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0章 寸心亦未理,长铗谁能弹(3)(1 / 1)

成吉思汗之所以还有间隙下棋,是因为新军师轩辕九烨得力。  “无妨,就算又回到九道,也可以稳扎稳打。”

轩辕九烨的能力与昔日木华黎的不相上下,第一时间就收拢了精锐、安定了军心;  尔后率领辽蒙联军在林匪的手掌心游击,虽说逃不脱,竟死活不被捉,甚至还能在一次小型战斗中还以颜色,也就是“十战九败”中的那个例外。  轩辕九烨自己可能还会谨慎分辨:那胜利是否掺了水分?  而盟军这边瞠目结舌:初期是真的没放水!  好,那就跟他稳扎稳打。  “据统计,辽蒙联军除了轩辕九烨还有七个高手,分别是两个十二楼、五个西辽前十。不一定每时每刻都在贴身守卫铁木真,尤其战场压缩到最小的时候,他们会被调度上阵。”

鉴于战场瞬息万变,在固有的独孤清绝、厉风行、纥石烈桓端之外,原驻地较为安全且战力富足的大金五虎也被金陵安排到前线。  从蒙古军的角度看,盟军是因为迷宫阵内的地形限制而不得不启用小规模高手厮拼;客观上也确实如此,靠近万人坑的这段路,更适于武斗而非大战,符合盟军素来的“力求伤亡最低”。  前期铺垫的剧情顺风顺水,待到孙寄啸故技重施,蒙古军中计的条件已完全满足……    可棘手的是,在万人坑边缘胜败交迭了近一个时辰,蒙古军愣是没掉进孙寄啸为他们量身定做的陷阱!  “那个轩辕九烨,似乎发现了万人坑?在玩我们呢?”

嵬名令公发现有诈,愤怒啐了一口。  “悬翦”的情报来得太晚,证实了嵬名令公最不希望猜中的可能性——  夏民自掘的万人坑毕竟手法拙劣,离得老远就已经暴露痕迹,轩辕九烨又是个极端精明之人,如何能不发现……  不过,倘若他对手换成同样精明的纥石烈桓端和楚风月?  “若我们继续靠诈败引他,他也不会往万人坑去了。不如启用后招,将他引去‘火陉’。”

孙寄啸说的正是纥石烈桓端和楚风月秘密完善的机巧。  “好,我这就去禀报龙首……”籍辣思义准备按计划告知林阡来补后招。  “来不及——主公小觑了轩辕九烨,那毒蛇玩我们的过程中,应该是在主公可能的来路上都设了阻,主公一定会比原计划晚到。可再晚一步,不仅主公胜算会小,那毒蛇兴许连火陉都能发现!那就又打回去了,又打回先前的次次失之交臂了!”

孙寄啸不想耽误时间,临阵应变未必要请示再三。  “然而这火陉十分危险,弄不好要两败俱伤……”籍辣思义面露难色。第一扇门,只需对蒙古军喊打喊杀、扰心扰耳,除了贡献点情绪之外没什么损失;第二扇门,顾名思义一整条路上都是不易被察觉的炸药,难道要孙寄啸冒着自损自残的风险?  “轩辕九烨比木华黎厉害。”

孙寄啸认真地解释为什么第二扇门更难关,看向籍辣思义,“小剑圣,我问你,主公冒险难道就不是冒?”

籍辣思义一凛,被问住。  “思义率众准备善后,以及通知盟王来接应的路上小心。孙将军,我同你一起去,引燃!”

嵬名令公笃定发话。    木华黎是在去阵前向轩辕请罪的半途,听说了孙寄啸单挑轩辕失败的消息——  失败后,孙寄啸带的二百骄兵,被轩辕九烨和欺胡六等人合力打散,现阶段只剩他和嵬名令公两个,被切断了与外界盟军的联系,费尽心力也绕不出这一隅迷宫,颇有些“作茧自缚”的意味。  盟军本来就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掌握蒙古军举动,何况这还是十战有一负的情况,所以他们没第一时间寻到这里救孙寄啸,似乎也说得通?  但木华黎哪里敢赌!  “戒躁戒急!五百精英都在你手,大汗也不得不跟着你!”

木华黎一时忘记来意,匆匆拦住轩辕九烨去路,厉声,“轩辕先生,务必记得,兵以诈立!饵兵勿食!”

“这附近有沼泽、瘴气,还有个漏洞百出的食人坑,木军师,我已洞穿林匪用意。不过,那在你身后,反方向。”

轩辕九烨带一丝洞若观火的微笑,“所谓‘诈’,都被我破了。”

“那又如何?饵还在啊!”

木华黎气急,“孙寄啸又败了,又轻而易举败了!你不觉得熟悉?”

“与昨夜不一样,木军师。”

轩辕九烨以料事如神的口吻,“昨夜林阡准备充足,当然今天他准备也足,只可惜他阴谋已被我拆解。孙寄啸引我入毒瘴不成还失陷,林阡不得不接受失败前来寻救,来路上还被我设阻、一时半刻过不来,孙寄啸难免慌不择路。”

言下之意,孙寄啸即使曾想作饵,也已经成了我的餐。林阡越急着过来,越要被绊。等林阡总算过来了,被以逸待劳,我就要加餐了。  “为什么这种慌不择路就不能是演的?不能是后招?!”

木华黎怒说,饵还是饵,咬进鱼肚成餐了它还是带着钩!  “后招?”

轩辕九烨星眸中流露自负,冷冷说,“后招是要玩命的!就算有后招,也不可能是孙寄啸出马,因为林阡不可能牺牲他。”

木华黎一愣,笑:“他没牺牲莫非?”

“且不论是否牺牲,莫非是细作。”

轩辕九烨摇头,“孙寄啸是谁?西夏祁连山唯一仅有的血脉。”

“木军师,咱们要去的这个方向,昨夜不是刚走过?并没有风险啊!”

轩辕九烨的支持者之一说。潜台词是,昨夜我们刚走过这里,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因为谁?  “抓住孙寄啸,既给大汗解恨又能打击林阡,这么好的机会,怎能瞻前顾后!”

支持者之二阴阳怪气。潜台词是,你害我们进来前你没想过饵兵勿食吗?当时说不要瞻前顾后,现在怎么就首鼠两端了?  “充什么事后诸葛亮,当时你们阻止我了吗?刻舟求剑,你昨夜吃得有今日饱?!”

木华黎一股脑儿地喷回去,转头对轩辕九烨晓之以理,“轩辕先生,你也知道,我们之所以回九道,是因为孙寄啸他诈败。为什么孙寄啸这个角色,敌人要用两次、不换帅,甚至两次重复用‘诈败’?因为第一次是对我、第二次是对你!他们是看准了你想打赢我曾失败的仗!”

“木军师,又以己度人了。”

轩辕九烨面无波澜,“什么不换帅?这一路过来,我们打的又不止一个孙寄啸……”  “可这个该死的地方只有孙寄啸!”

木华黎瞪大了眼,不解轩辕九烨为何不动摇。  “确实,因为大汗的一道擒杀令,看到孙寄啸时我们会比较忘心。但孙寄啸仅仅是前招,他只会被安排在毒瘴那里。”

轩辕九烨一字一顿,坚定不移,“还要我说多少遍?我太了解林阡了——要玩命的后招,只有他林阡、只有他自己会上!!”

  木华黎与轩辕相持不下,但成吉思汗早已对轩辕全权交托,木华黎劝阻无门,唯有让路。  是耶非耶?争如孙寄啸“反剑”那蛊惑人心的选择,只可惜这次当权的又迷失、失势的又弹铗,木华黎和轩辕九烨换了个位置,蒙古军又一次选错。  是的,木华黎说对了,就是因为轩辕与他不和,所以金陵这连用两次才绝妙。  只不过这次的前招本来在万人坑,孙寄啸是在那个地点诈败;而不是在这条反方向的火陉。  金陵也没想到万人坑的暴露比“万人坑可能失效,启用后招”的可容忍时间早,甚至早到了已经被轩辕九烨反用的程度却一直没被发现、以至于盟军会这么被动!  金陵拟定的后招,人物正是轩辕预判的林阡,事件是林阡以饮恨刀与火陉内的机关夹攻、将辽蒙联军强行推入万人坑。林阡不会像孙寄啸和嵬名令公这样特意去引燃,但刀剑无眼水火无情,林阡俨然就是要把他自己置于致命风险里,这些年哪次不是?  “可是主公啊,连你也知道,轩辕九烨太了解你了……既然如此,那我反其道而行之!”

危机燃眉的一刹,孙寄啸将嵬名令公推出险境:“走!等主公来!”

  盟军称之“万人坑”,蒙古军一直称之“毒瘴”。  轩辕九烨自发现毒瘴伊始,一边把孙寄啸和嵬名令公耍得团团转,一边算准了金陵的大部分计、将计就计要对林阡围点打援;  木华黎提醒轩辕九烨注意“林匪本来就有后招”后,轩辕九烨笑讽林阡:“且看被我贻误的他,怎么弥补他那‘下下·后招’!”

是啊,就算林阡有针对毒瘴失效的后招又怎样?轩辕九烨把情报控制得很紧,确信林阡无法在孙寄啸还没危险时就察觉到蒙古军对毒瘴的察觉,予以调控;林阡不会知道蒙古军对孙寄啸的诈败早有防备、待到孙寄啸真败了失联了才意识到毒瘴失效、不得不先行来救孙寄啸尔后再启用后招,仓促的后招,应该叫“下·后招”;林阡更加不会知道,轩辕九烨早已发现毒瘴还反用了它,当麾下失联、自身还被堵路,林阡在更仓促之下启用的那不叫后招那叫“下下·后招”!  轩辕九烨认定林阡不会安排其它人来,推断林阡本来的后招是“毒瘴近在咫尺,机不可失,林阡愿冒着自己掉坑的危险,用饮恨刀把蒙古军砍回”,越仓促就越危险,可林阡又必须来——那就求仁得仁,让他林阡先掉进那些毒瘴沼泽食人坑里吧!  多好,这结局,和轩辕九烨最初设想的、林阡没后招情况下的被围点打援殊途同归。  然而,事与愿违——  轩辕为什么漏算了地点?因为万人坑虽被他发现,却也无意间向他屏蔽了火陉;他识破金陵和林阡的用心,却触发了他自己的性格弱点,自负;  因此他算错了人物和事件,最终由食物链的底层把顶层的他狠狠耍了一把:孙寄啸,竟不惜烈火埋身,欲引辽蒙联军同归于尽!    过往一幕幕有关莫非的画面闪现孙寄啸眼前,  仪陇初见、广安为敌、石峡湾矛盾冥顽、西吉化敌为友、水洛莫非舍生救孙寄啸、静宁明暗偕行、秦州柏树林孙寄啸救赎而不得、西凉府重新并肩作战,青云纯阳与断絮双剑合璧,肝胆相济是何等痛快。  莫将军,万人坑你以命拟定的计划,因为小人的缘故,频频受阻,一波三折,  今日也好事多磨,一步之遥他们进不去,  那就以毗邻火陉的爆炸力,推进去。  饮恨刀可推,我有何不可?  舍我之躯,为汝铸剑!    断龙石落,漫空箭矢染火。  “怎么这里也……”辽蒙联军见光震恐,冲在最前的阿拉丁还没来得及退,脸和身体就被灼烫、熔化。  轰然巨响。什么豺狼虎豹,爆炸的威力之下,他们不过就像锅里蒸煮跳跃的油滴。  “都出不去了。好在有所剩无几的‘全体’蒙古军给我垫棺材。”

居高临下,孙寄啸面不改色,目中仅剩的炽烈焰火,像极了记事起所见的第一抹火红。  蒙古军第一次入侵西夏时,就在沙州、瓜州滥杀,烽烟四起,生灵涂炭,那次他就随洪瀚抒和祁连山的兄弟姐妹组织义军抗击。  沙漠中,也是这些禽兽做背景,火从钩下他对走火入魔的洪瀚抒嘶吼:“孙金鹏,不怕死!”

定西,城楼上晨曦里箫声落,人群里最绚烂的那一抹也是这火红,瀚抒的遗言是:“很早的时候我便已下定决心,要像守护李纯祐一样地守护他(林阡)。”

蒙古军第二次入侵西夏,血流成河的兀剌海城,多少妻离子散的夏民,绝望期盼着“国师”重生。  大哥,守和林阡的盟,我做到了。护李纯祐的国,我也一直在竭尽所能……  没想到,金鹏今日,也与你一样葬身烈焰。不失荣耀。  真不怕死?那不可能。他虽被人誉为深明大义,但不觉得自己能像父亲、母亲、莫非那样,藏起真情当细作。  他还有个爱了一辈子的人,活着,在等他活着回去。  可是,白姐姐,扛起家国大业的双肩岂能颤抖。  孙寄啸,早已不是祁连山的最末、川东的最幼、青城派的最小。  锐响声起,纯阳破空,剑透寒光,召引亡者:“听我号令,贼寇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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