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雅珍在病床上躺了有十年了。
璃云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璃雅珍眼睛紧闭着,双手置于腹部,安详地睡着。
璃云在病房的门口站了好几分钟,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鼻尖萦绕着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皱了皱眉头,将窗户开出了一条缝儿,这才在病床上坐了下来。
每一次看璃雅珍那张骨瘦嶙峋的脸,她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够将璃雅珍和记忆里那个总是对着她温婉浅笑的女子重合起来。
整整十年躺在病床上,皮肤惨白,脸上没有一丝丝红润的血光透出来。
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瘦的连骨头都能够看得见。
如果不是病床旁边的心电监护仪还能够清晰地看出璃雅珍的心跳,甚至让人不禁以为她已经去世了。
“妈。”璃云的视线一顺不顺地盯着她,眼眸中寒潭一般的冷色全然褪去,眼尾耷拉着。
周身冷酷的气场,再也凝结不起来。
“十年了,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璃云慢慢地将璃雅珍的手拽紧在了手心,声线又轻、又慢。
拖着长长的尾音。
气氛沉凝下来。
……
过了约莫半个多小时,璃云才从病房里面出来,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当她的余光扫向距离病房有三四米的夜寒年的时候,脚步忽地一停,然后才抬脚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璃云抿着唇问他。
黑白分明的眼眸,和往常一样,宛若水洗过一样的纯粹。
夜寒年薄唇紧抿,握紧了她的手,往怀里带了带,声音很低,“担心你,就过来看看。阿姨,她还好吗?”
璃云看了男人一眼,眸子里浮现出一层细不可察的薄光,嗓子有些哑,“挺好的,你要进去看看吗?”
她的瞳仁微微偏了偏,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关得紧紧的门上。
过了几秒,璃云又再次开了口:“很瘦,所以怕你吓着。”
夜寒年愣了一下,挺意外她竟然会主动开口,勾唇笑了笑,“不会吓着,我真的可以去看看?”
璃云:“可以。”
另一侧,刚走到拐角处的旭尧脚步直接停下来,垂着眼,原路返回。
嘴角倏地弯了弯。
夜寒年点了点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璃云垂在脸颊两侧的头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我去看看阿姨。”
夜寒年进了病房,脚步都下意识放轻。
他来过旭尧这里几次,也知道这间病房里面住了个病人。
不过出于尊重患者的隐私,也没有向旭尧过多的打听。
倒是没想到,这竟然是璃云的妈妈。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想来应该是璃云走了。
夜寒年微微勾了勾唇,眸光略过了丝丝笑意。
对他还真的是放心。
病房内有压抑的消毒水的味道,窗户有一条通风的缝露出来,有丝丝阴冷的风滑过面颊。
知白守黑,运黑布白。
“阿姨好,我是夜寒年。”
夜寒年稍微弯了一下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病床上瘦得像是一片薄纸一样的人,眼神儿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这么冒昧的过来看您,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