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坐起身来的时候,那细微的脚步声好像在父亲的门口停留了一下。
我的心特别紧张,不知道外面是湘玉还是爷爷,这两个人我其实都不想面对,如果是湘玉的话,那她三更半夜到这后厅来,肯定是有所目的的,这样的话,她这个人也就不能完全相信了。如果是爷爷的话,那父亲房间里的这幅情形,我该怎样与他解释清楚呢,他会相信母亲留下来的这封信吗?
幸好门外的人仅停留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
我不由得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可是随即那颗心又悬了起来,因为外面的声响听起来,好像是朝着书房的方向去的。
我立刻穿上了床边的那双拖鞋,然后悄悄地打开了房门。
果真是爷爷,老爷子正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这深更半夜的,老爷子穿着睡衣去书房做什么,该不会是梦游了吧。
我边想边迈开步子,悄悄地跟在老爷子身后。
老爷子没有意外地进入了书房,但是很奇怪,他没有开灯,而是好像打开了一只手电筒的样子。
这么神神秘秘的在干啥,书房不是他一个人的天地吗?
我心中疑惑着,试着推了推书房的门,老爷子居然反锁了。
这一下子,然我瞬间想到了书房下面那一条密道,还有密道尽头的密室。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辛辛苦苦寻找了好几次都没有再一次找到那条密道,这一次可不能让在眼前的这个机会给溜走了。
我将母亲的那封信塞在衣袋中,快步地走到西厢房的杂物间里,找来了一根铁丝,然后又回到了书房的门口。
哼,这把小破锁就想将我拒之门外。
我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将铁丝稍微掰弯了一些,然后对准锁孔插了进去。
只听到“噔”的一声,书房那把锁就被我给打开了。
我推开房门,书房里有点暗,但是我不敢将手机上自带的手电筒打开,生怕太过亮的光线会引起爷爷的注意。因此,只好将手机的屏幕亮度调到了最大,用屏幕的荧光来照亮。
很快,我就在爷爷书桌的下面,再一次见到了那一条密道。
我没有任何的犹豫,猫下了身子,然后就走进了密道之中。
与之前一样,刚开始密道很窄,几乎是要猫着腰在地上爬的程度,但是蹲着身体挪动了几分钟之后,就越来越宽敞了,我几乎可以整个人都站起来行走。
我凭着之前的记忆,估摸着这条密道大概有二十来米长,如果按照这样的长度来换算的话,那么爷爷书房下面的那个密室应该是修建在老屋的天井正下方。
果真,没过多久,我就见到了前面的密道上面,已经有光亮洒在地面上了。
但是,爬到了这里,我却突然有点胆怯,生怕等一下见到爷爷会挨骂。
虽然我已经二十多岁了,爷爷也七十出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内心深处,爷爷依旧有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他如果真的生气起来,我还是会害怕的。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从密道的尽头传来:“沧儿,进来吧,既然都有胆子走到这里了,又何必畏畏缩缩的,像什么男子汉。”
这会儿,不往前走也不行了,幸好爷爷的语气里,好像还没有生气的成分。
我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怯怯地爬出了密道。
一出密道,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一幅水晶棺,还有那一盏大概是因为我的到来所以使得这个密闭的空间里的空气瞬间有所流动,从而火焰也随着晃动了一下的铜灯。
“爷爷,”我站起身来,低着头,眼睛不敢看着他。
“你这小子,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放手让你自己飞。”爷爷看着我,用一副有点无奈的语气说道。
听到爷爷这句话,我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现在这种行为在他那里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于是便换了一幅嬉皮笑脸的模样说道:“那我这个模样还不是被你和奶奶惯的么?”
“奶奶,哼,”不知道为何,一提到奶奶,爷爷居然冷哼了一声,这与他们平时恩恩爱爱的样子完全不同。
乍然间,有一丝极度不安的情绪掠过我的心尖,让我一下子觉得有点恐惧。
湘玉说爷爷奶奶之间的恩爱看起来有点假,难道是真的吗?
虽然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已经是极度的不安,但是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爷爷,奶奶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吗?”
爷爷刚刚那个表情应该是无意之间的真情流露,几乎是转瞬即逝的,听到我这么问,他又转换回了那一副夫唱妇随的表情,淡淡地说道:“没有啊,我们哪一次吵架不是因为你,你这小子如果能听话一点,那么我们老两口也可以少操一点心。”
见到爷爷根本就没对我实话实说,我也只好暂时放弃这个话题,将眼光转换到了水晶棺里那副尸体上面。
“爷爷,他,他是谁啊?为何与我爸长得一模一样?”我问道。
“你这小子,手指别乱指,这对尸体不尊重。”爷爷拍了我指着水晶棺的手背一巴掌。
听到他这句话,我瞬间将手收了回来,条件反射地缩到了背后,生怕水晶棺中的尸体会坐起身来来住我的手一样。
“他是你父亲的兄长,也是你的伯父。”爷爷说着,眼睛却没有看着我,而是静静地盯着水晶棺中的那具尸体。
“我的伯父,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谁提起过。”我急忙问道。
“因为他与你的哥哥周蓝一样,都是从小就被养在别处。”爷爷说着,终于回过头来,看着我,但是不知为何,却深叹了一口气。
“爷爷,为何周家的兄弟都要过这样的命运,为何你们不反抗呢?还有,我去瓦屋山之前的那个晚上,在书房中与你对话的那个人是谁?你能不能全部都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又在顾忌着什么?我觉得,自己也是姓周,即便是周家现在有灭顶之灾,让我拼尽全力和你们一起去抵抗,也好过什么都不知道,且还要牺牲你们之间的谁来保护我。”我说着说着,不知不觉有点动情,眼眶酸胀得厉害。
“沧儿,”爷爷的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水膜,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说道:“好样的,真不愧是我的孙子,有你父亲的气概。”
爷爷侧过身去,将眼中的泪水用衣袖抹干,然后才回过身来,对我说道:“孩子啊,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伯父和你的兄长会在嗷嗷待哺的婴儿期,我们就不得不将其送走吗?那是因为你和你父亲的出生很特别,而这一份特别,是遗传自你奶奶的家族。”爷爷说道,停了一下。
“到底是哪里特殊了,爷爷,你说清楚。”我有点着急地问道。
“你和你的父亲,都是要自己的母亲怀胎十三个月才出生的孩子,这还不是最特别的,最特别的是,你和周蓝,你父亲和你的伯父,都是双胞胎,只是,周蓝和你的伯父与寻常的胎儿一样,母亲怀胎十月就出来了,而你们都是在里面呆到十三个月才出来。”爷爷说道。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爷爷,好像心里有话想问,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出生,当然是有特殊的身份,但是究竟是怎样一种特殊,只有你奶奶的家族才知道。”
“所以,我是许氏家族的族长吗?如果许氏家族还延续到现在的话。”我终于有一句话能够问出口了。
“你奶奶、父亲就是,而你,可能不仅仅只是族长那么简单。”爷爷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道。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这个只有你奶奶才知道,但是她也只是一知半解,毕竟她当年嫁给我的时候,还不是族长,所以对于许氏家族里最机密的事,也如同其他族人一样,是一无所知的,大概是与天狼星有点关系,但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她也说不清楚。”
天狼星,我又一次听到天狼星,而且这一次,是与自己的出生有关。
在鄱阳湖老爷庙的时候,老庙祝也曾与我讲过,祭祀星盘的时间是根据天狼星的位置来判断的。我当时没有很在意,现在想起来,在瓦屋山中,古祠的附近,也有一处观星台,大概也是用来观测天狼星的吧。八壹中文網
“爷爷,奶奶她是不是也有一个孪生姐妹啊?”我突然想到了疗养院中的那个背影。
“没有。”突然,奶奶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把我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