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览想得多,也必须想多些,这关乎他的前途,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和马虎,尤其是在眼下这样的情形之下,赵云安全返回吕县,这个消息让他无比紧张,甚至可以说让包括曹操在内许多人都万分紧张。
曹操带领主力离开徐州沛县向彭城而来,在路上收到了来自高览、夏侯惇的文书,这一消息让他格外重视,叫来郭嘉,待其看完书信后,沉声说道:“奉孝如何看待此事。”
“虽然我军在沛县休整三日,待赵云就用了三天时间如此快速就与吕县刘澜汇合看似正常,毕竟是赵子龙和龙骑军,可曹公别忘了当日丰县与赵云一战,除了他可还有张辽和徐盛,骑兵三天时间从丰县到吕县不意外,可几万人的步兵想过去绝无可能。”郭嘉将文书交还曹操之后说道。
“张辽徐盛?你的意思是……”曹操话说了一半,可留下的空白余韵却足以让郭嘉确定曹公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如果从丰县下手,情况确实要困难很多,可如果把注意力放在张辽和徐盛这支徐州军身上,那就有了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郭嘉点点头道:“如果刘澜敢来救援,我们就会变被动为主动,如果没来,那我们就先拿这支徐州军祭旗!”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张辽也像赵云一样,在我们眼皮底下溜回丰县,那个时候我们又该这么办?一直留在彭城?最后肯定是死路一条。”
“曹公说的不错!”郭嘉叹了口气,道:“我们现在连张辽在哪都不知道,就更不要说拦下他击败他了,这件事确实还需要再考虑。”
“先到了彭城再说。”
部队一直在向彭城继续行军,只是现在的曹操心思却有些沉重,徐州之战从信心十足栽到现在没有底气,这短短不过半年多的世家鬼才晓得局势怎么就会发展到如今这也一个地步的,曾经一度他都以为要败了,结果等到了袁绍出兵,可现在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期发展,这让他对这一战的前景再一次蒙上一层阴影。
那种不祥的感觉一直在胸腹之中,可偏生又说不出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就这样一行终于抵达了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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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文丑离开青州之后,后钱就开始再一次活动起来,他在东莱的行动很快就引起了管统的主意,因为渤海北部海域冬季结冰,他完全不必担忧张飞渡海而来,率军直奔后钱而来,这大大出乎了后者的预料,他如何也没有想到管统居然毫不在乎勃海对面张飞的威胁,真的向他杀奔而来。
因为出兵隐秘,再加上后钱判断失误后知后觉,当管统杀过来时他已经失去了撤离的机会,被团团包围,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后钱无路可退只能与管统殊死一战,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连着几仗打出了血性,可毕竟实力在哪里,最后还是被管统团团包围。,
管统没有进行围杀,而是在胜局已定的情况之下派人前去拜会后钱,并把他的一笔亲笔信转交给了后钱。
看了一遍管统书写的亲笔信,和他想的一样是让他投降,当然部队是不能继续保留的,这样的条件几乎和当年的刘澜一样,同样给他在黄县谋一个都尉的职缺,只要他答应,那么就要在三日之内投降,不然的话三天一过,冀州军就会大举进攻。
“看来官家都一样。”打发走了信使,将书信交给亲信数人看过之后后钱冷笑了一声,将交还到手中的书信随眼又砍了一遍,随手扔到了案几之上,可随后他突然好像反应了过来,连忙又拿起了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猛然站起,破口大骂管统欺人太甚。
在场几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怎么头领一下子变得如此激动,难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不成?可他们都在场,头领除了看过来回书信,并没有受到什么刺激啊,可为何两次看过书信的反应如此大呢?
难道是都尉这样的官职头领看不上眼,毕竟头领之前在刘澜处也是这样的职位。
就在几人心中开始各种猜测的时候,后钱又拿起了书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目光一直在‘黄县’,玄机就在这里,或者说是他之前忽略了黄县二字,但这无疑是在和他耍劳什子的文字游戏,这让他有种受到侮辱和歧视的感觉,最后更是直接将书信撕了个稀巴烂,这口气他咽不下。
“头领怎么了?”
下首几人都有些莫名其妙,本以为绝处要逢生了,可现在看来是要最后一拼了,那结果还不是必死无疑吗?一下子屋里几人都害怕的要死,他们都是跟随后钱五六年的老人了,向来知道后钱是那种识时务的人,这个时候答应对面的条件才是首选,硬拼没有出路。
更何况这只是权宜之计啊,先保住了性命,只要冀州人一有疏忽,他们大不了再反叛就是了,何必这个时候和他们硬碰硬呢,更何况人家的条件也不错啊,最少和当初刘澜给的条件一样,没什么不可接受的,这个时候头领可千万不要动怒,让愤怒冲昏了头脑啊。
“屁,你们输偶读这些我能不知晓,可你们难道没有看到这份信中的古怪之处?黄县是黄县都尉而不是东莱都尉,管统这是然我做县都尉,如此欺人太甚,我必让他付出代价!”后钱咬牙切齿,几人都看出了后钱这是真的打算和管统拼命了,瞬间就觉得帐内一下子冷如冰室,寒冷瞬间便沁入了骨髓之中。
“头领,那管统漫天叫价,我们坐地还浅就是了,不是还有三天的时间嘛,如果他能答应我们的条件到时就投降,不答应的话,大不了鱼死网破也不迟。”其中一人是在场几人之中最为冷静的一个,这个时候可不能自乱阵脚,反正有三天时间完全可以好好和管统谈一谈,毕竟他们这几万人也不是吃素的,管统真想一口吞下,还真没那个胃口,就算吞下也要撑坏他,他既然没这个实力,就必然会听取咱们的提出的条件。
郭松说的不错。后钱心中点点头,这人啊并非是东莱人,是从辽东渡海过来的,一度他都怀疑此人是刘澜安插在他身边的谍子,可就是苦于找不到证据所以一直没有确定他的身份,可是这人偏生又有着大才干,很多事情上都有着独到的见解,给了他不少帮助,让他这些年一直能够顺风顺水一些,就算是陷入绝境,也是他出谋划策成功摆脱,而如今随着刘澜势力退出青州,郭松算是彻底获得了他的信任。
“好,那就派人去和管统谈一谈,谈得成最好,谈不成也不让他好过。”
议事到此结束,郭松回到自己的军营之中,现在的情况士气十分低落,一路上看到的情况无不是耷拉着脑袋的士兵,这样还指望赢管统,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可是让他不是很明白的却是管统为什么没有一鼓作气消灭他们,现在的情况只要管统愿意,完全可以一战胜之,想不通他招降的理由。
想不通招降的理由,也看不懂他招降的一员,真要有诚意,就不会开黄县都尉这样一个看起来毫无诚意的价码了,甚至在之前某一时刻他心中都在怀疑管统这个条件还真的有羞辱后钱的可能,而且也确实让他真的动怒了。
可是冷静下来他认为这件事并不合理,最少后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去浪费时间与精力,也就是说后钱最少是很看重这次招降的,但是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坐了下来,冷静仔细思考,刚才在议事厅的时候,可不会给他这样的时间去分析和思考,但现在有了,他需要好好判断一下后钱的目的所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可他始终没有任何收获,也许管统就是在漫天要价吧,等等……
漫天要价?或许他只是想瞧瞧后钱的反应吧,如果后钱爽快答应,那么这一次投降就绝对大有问题,可如果后钱讨价还价,那就说明他很看重这份官职,他也可以安心招降。
可他就不怕后钱没看明白黄县和东莱都尉的差别吗?这或许可以直接理解为他根本无须后钱看懂看不懂,对管统来说都无关紧要,但是后钱怎么如此在意呢?如果只是诈降,之后迟早要反,那么后钱正常的反应,应该是不会理会这些吧,就好像当初太史慈招降的情况一样,他都没有看那些招降文书,走投无路了吗,那还去考虑这些,保命要紧。
可现在的情况却恰恰反了过来,这事可就有点意思了,难道这一次后钱是真的打算混个一官半职了?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苦笑着摇了摇头,想不明白甚至越想越糊涂,索性也就不去考虑这么多了,走出营帐,在帐外溜达,反正指望这些叛军也不可能真的成事,当初主公刘澜的判断显然是出现了失误,后钱根本不足以让他抱以厚望,反而成为了这一次冀州彻底稳定东莱的一大关键,而一旦这人真的心甘情愿投诚冀州,那以后东莱几百年遗留下来的东莱夷问题也将彻底被解决。
偷鸡不成蚀把米,郭松都快要崩溃了,这些年来他苦苦钻营,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摸透后钱,并让他彻底臣服,不再反叛,现在算是功亏一篑了,让冀州让袁绍坐收渔翁之利。
“有人逃掉了。”他在帐外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帐门前有人大呼小叫,仔细一听居然是有逃兵出现,拦都拦不住,现在的情况看来是真的糟糕透顶了,可能后钱经过连续的失利算是彻底没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信心和勇气了,既然刘澜和袁绍都斗不过,那还不如安安心心踏踏实实混个一官半职度过余生呢。
尤其是在妻儿都在营中的情况之下,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他们着想啊。
“必须要想些办法改变现在的局面。”郭松心烦意乱,最后直接扭头又回到了自己的营中。
而郭松不知道的却是他刚才一系列的举动都没有逃过后钱的眼睛,直到看着他返回营帐,后钱才放下帐帘回到了营帐,虽然对他信任无比,可是他的属性却很可疑,比起袁绍显然他更愿意和刘澜帐下的那些人打交道,真要投诚的话,他当然愿意选刘澜的势力,只可惜刘澜现在自身难保,他就是想选都不可能,但是郭松在手,那就不同了,如果有可能,他将会是自己投诚最好的献礼。
后钱心里很清楚,自己部队现在这样一个情况,管统未必看得上,而拼命又绝没有半点取胜的可能,既然溃败是必然之事,那何不把身边能利用的利益都利用一下,不让他留心腹在身边,怎么可能,到时候一点本钱都没有,以后在东莱说话又屁的分量,所以啊想要保留部队,想要保留说话的底气,这些才是关键,而郭松则是他最大的砝码。
当然这还要看管统的反应,如果他的条件都能接受,那么郭松就不会成为弃子,相反他还会被自己留在身边。
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两天时间很快过去,这两天双方的谈判进展很快,各自都在表达着各自的需求,当然现在的分歧已经不在是后钱当东莱都尉还是黄县都尉,而是保留多少部队的事情上,是后钱要求的三千人还是管统要求的三十人,现在的争议的关键就在这里,为此两人都不愿退步。
僵持就这样过去了一天时间,最后的时刻,谁更有耐心谁更沉得住气谁就能笑到最后,显然后钱是无法与管统相比的,再拖下去,一旦管统不在谋求通过劝降解决问题,那进攻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那时他将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