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澜一行先去了城中市,将猛虎剥皮,分取皮肉后告辞而去,张飞还要处理一些家务,暂时不会与他们一起,所以当刘澜李翔关羽回到驿站时已是黄昏时分。
元宵节已经过去了数日,这是刘澜来到汉末过的第一个元宵节,不过是在赶路的官道上,馆驿前格外忙碌,所有驿卒正在拆着数日前就熄灭了的花灯,来到驿站大门前,老远便看到正在忙活的驿丞。
驿丞与公孙越的关系非同一般,听说两人早年都有参军的经历是同袍,后来两人不知为何从军伍退了下来到了涿县,一个当了门下游缴一个当了门下贼曹,可谓是公孙瓒的腹心兼左膀右臂,就是不知为何公孙瓒前往右北平当都尉没有带上这个门下贼曹,反而是新来的县君把他派到了驿站这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清水衙门。
驿丞举止大方,彬彬有礼,虽然没有太多的交情,甚至连他的名姓都不知道,但如今在驿馆住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碰到了总是要上前打个招呼的,笑着说:“驿丞,要不要帮忙?”
“不用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对了,你们吃食了没有,若是没有我这就安排人手去给你们做!”驿丞笑着说,他见过太多的武人,但眼前这位司马并不粗鄙,而且和他聊天如沐春风,更能感受到他是自内心的想要帮忙,不过他还是婉拒了司马的好意,这么大的驿站,养了这么多人,如果连摘个花灯都需要人手帮,那这些个驿卒也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我们已经吃过晚食了,就不叨扰驿丞了!”刘澜与他告辞后携着关羽几人进馆,可走了几步,身后却又响起了驿丞的声音:
“等等!”
“怎么了?”被驿丞喊住,刘澜回头问,扑闪着眼珠不知道他突然喊自己想干什么。
驿丞走了上来,拍着额头,一脸苦笑的说:“我这记性真是猪脑子,差点就忘记了刘玄德的叮嘱了!”
“驿丞昨日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刘澜笑笑,这记性看来还真是猪脑子。
“不是,是刘玄德昨日和今日又来了好几趟都找不到你,让我告诉你寿诞是三天后,可别忘记了!”
“这么快啊!”
“别人求之而不可得,司马却嫌快,还好我不是嫉妒之人,不然岂非要因此话而求之未得则忌了?”驿丞摇着头解嘲地笑着,但那神色中却有些萧索,心中忍不住一叹,这人比人果然得死啊!装出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道:“司马,你可知与会者都是些什么人吗,不是涿县有名有望的大族就是郡守县君,你说我是该嫉妒你啊还是该羡慕你啊!”
刘澜哑然失笑,没想到这驿丞表情丰富言语诙谐,虽然比后世的笑话幽默听上去差了一大截可还是有些冷笑话的苗头,心中一动,道:“驿丞这般看重刘元起的寿诞,不若到时与我同去!”
驿丞心中感动,不管司马这番话是真是假,只是他知道刘家的门槛高,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他一个小小的驿丞,想想也就罢了。心中变得患得患失,意懒心灰的说:“司马去就好了,毕竟刘家只邀请了你一人,再说我去了又能做什么?免不了要受一些势利之徒嘲笑,与其自取其辱,不如留在我这小小的驿馆里,再说驿馆里还有好些事要办呢!”
说话听声,刘澜能从驿丞字里行间中听出他多么期待能够有幸去参加刘元起的寿诞,可是他又主动拒绝了自己的邀请,说些什么驿馆有事要办的堂皇话,可现在这驿馆每天除了安顿他这百多人吃吃喝喝还能有啥事?可是他为何言不由衷?对了,他刚才分明说了刘家门槛高,还有势利之徒,难道是因为这些?想到这里,原本就不愿参加寿诞的刘澜心情立马跌入了低谷,他感觉这寿诞应该同样不适合自己。
驿丞仿佛被他看穿了心事,心中一颤,脸上浮起一层尴尬的潮红色,站在原地神情忸怩活似个小媳妇,半晌,不愿这么尴尬下去的驿丞急忙扯开话题道:“对了,司马准备了什么贺仪?若是没有准备不若由我来帮着参详参详?”
“已经准备好了,是一张虎皮!”
“虎皮一张?这恐怕不太妥吧?毕竟刘夫子不似司马这般武人喜欢虎皮兵刃,所以还是换换,文房四宝甚至是典籍都成!”
刘澜摇了摇头:“我要是送驿丞口中之物,还是武人?反而显得不伦不类了!”
驿丞细细一想,立时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所在,哈的笑着说:“司马考虑果然周详!”
两人又说了一阵便告辞离开,回屋后的刘澜打算三日后还是不去的好,把贺仪送到就是了,先他与这刘元起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其二乃是冬生,他迟早是要知道真相的,与其继续骗他,不如让他早些知道真相,虽然这个借口很牵强,心中更是很喜欢那孩子,可是他迟早要离开,要回到右北平回到卢龙,生死未卜,与其给他希望,不如让他早些面对现实。
其三就是他与‘刘德然’外貌八分酷似,二分神似,经受丧子之痛的刘元起看到自己只会将尘封的记忆唤醒,那样对他的打击是空前巨大的,有此三点,他的寿辰不去也无妨,为了刘元起,更是为了冬生好。
只是想到为此连跑了数趟的刘玄德,心中又难免有些过意不去,把他的二弟三弟都拐了过来,如果再不去贺寿,好像也太不给章武大帝面子了吧!
不去想了,走一步是一步吧,到时候最多去露个面,和刘备打声招呼走人就是了,这样刘备的面子给足了,也能避开刘元起,岂不是一举多得?
倒了樽酒,来到窗前打开窗户才现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都说瑞雪兆丰年,可一整个冬天就下了三场雪,眼瞅着就要入春了,政府要是再不想办法,可就真要出大乱子了。
忽然他想到了郡守会参加刘元起的寿诞,是不是该和他提一句?可随即心中却又自嘲的笑了笑,连我这后来人都能想到这时代深谙农耕的县太爷会想不到?要是有作为的太守只怕早已安排妥当了,要是贪官污吏,就是说上一万句他也不会去设法补救。
力量小,话语权就小啊。
刘澜仰头将樽中酒一饮而尽,嗯,酒不错,在醇酒里味道算是比较醇正的了,不亏是官窑酿造,就是比私人小作坊里的醇酒香!
风起。
刘澜缩了缩脖子关上了窗户,还是睡觉吧,有些事儿想多了,也就自扰了!
我这个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