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嫣的不满明显是针对尤蔻漪的。西门有容微有不解的问道:
“你被下“迷香”是蔓枝个人的自作主张,尤蔻漪虽有连带的失察之错,但大家都认为事情怪不到皇贵妃头上,难道你不同意大多数人的看法吗?”
东陵嫣嘴角一撇:“娘娘你可别告诉我,你信了这些鬼话。”
“怎么,不能信吗?”
“我才不信!蔓枝有几斤几两重?她忠于尤蔻漪不假,要说她为了尤蔻漪敢做出那些可灭族的大罪,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要我相信蔓枝有那么大的本事凭一己之力就能掀翻宫里宫外的巨浪,我根本不相信。”东陵嫣说得很笃定。
“这么说,你认为蔓枝只是个替罪羊吗?”
“十有八九就是!”东陵嫣纯透的双眸一眯一闪,她脑子里隐约想到了什么,突然,她一拍大腿有些激动的说道:
“有问题,真的有问题!”
“怎么了?”西门有容不知道东陵嫣在激动什么。
东陵嫣缓了缓,很认真的说道:
“说到灭族,我突然想起,前几年我不经意碰巧看见过尤蔻漪特意赏了不少钱财给蔓枝,当时蔓枝说了几句感恩的话,但我隐约记得蔓枝说她替家里人谢谢尤蔻漪的救命之恩……可是,这次蔓枝犯了灭族的大罪,结果却说她孤身一人,这不是很奇怪吗?她明明有家人,哪是什么孤身?”
东陵嫣并没有特别去关注蔓枝怎么被定罪受死,只是现在又提起来,她也就多说几句而已。
不过西门有容却不觉得她说的是什么有意义的线索。充其量只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忽略又不该忽略的细节。
蔓枝很关键,却也可以无足轻重,她认罪,死是必然!
之所以没有连她的家人也一起问罪,是因为她的确没有家人了。在她被定罪赐死之时,她的家人其实几乎在同一时间就丧命在火海中。
只是,那是单纯的巧合还是早有的预谋,似乎都已经查无可查了。
西门有容早就托褚衡夜私下去查过这件事,自然,结果就是完美的意外。根本找不到蔓枝家人被谋害的痕迹!
可惜,西门有容去查的时候,蔓枝也死了,可以说死无对证!
不过,西门有容还不至于被困到束手无策的境地。只是要对付尤蔻漪那样深谋的人,她也不能急。她现在很确定,摧毁尤蔻漪险恶的心不能仁慈,只能更狠!
西门有容就这样以一副任性,不负责任的态度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管,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过着清净的日子。
不过,她倒也不会天天关在冷月宫不出门,偶尔她也出门走走。
日子这样一晃又过了半个月,西门有容在药房里正沉浸在她面前的一堆草药里。
向晴端着一点吃食进来放到她边上说道:“娘娘,你饿了没有,我拿腌梅煮了一点茶,让你配着吃点糕点,这样你就不会难受了。”
西门有容看了看那糕点,她没什么胃口,倒是腌梅茶她闻得不自觉的吞吞口水。
喝了一口温温酸酸的梅茶,西门有容舒心一笑:“今天你花了不少心思吧,这茶煮得很好喝。”
“给娘娘喝,奴婢当然要花心思啊……娘娘,你今天有没有好一点,有没有特别想吃什么,你说,我保证给你做出最美味的东西来?”
被西门有容夸奖,向晴很开心。但她的双眼散发的愉悦随着她看向西门有容扁平的肚子而更加浓!
西门有容看着向晴满心满眼的欢喜,她淡淡一笑:“现在有这梅茶就够了。”
“可是奴婢想让娘娘多吃点东西,娘娘自己瘦了就算了,可不能亏了我们的……。”
向晴没有把话说完,但她的手很轻柔的放到西门有容的肚子里笑得眼都弯了。
西门有容也笑了,但她的笑里似乎带着复杂的情感。
此时,她是快乐的,因为……她怀孕了!
可她也是忧心的,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平安长大!
想想真的很造化,她不久前还觉得讽刺。东陵辕雍同一天宠幸了她和尤蔻漪,尤蔻漪怀孕,她失去若樽!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怀孕了,她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老天给她开了个莫名其妙的玩笑?
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孩子,结果老天就给了她这样一个莫大的希望!
这个孩子……不,应该说是两个孩子,她肚子里孕育着两个孩子,她和东陵辕雍的结晶!
她肚子里的结晶不止是她生命的希望,也是她和东陵辕雍可以一生一双人携手筑天下的希望。
她相信,等她清理好尤蔻漪,她和东陵辕雍不管先前和现在有什么不愉快都不会阻碍他们继续相爱。
至于瞒着她有孕的喜事,一方面是她不想节外生枝,免得伤到还不稳定的孩子,一方面她要稳住尤蔻漪,让她得意忘形一些!
让尤蔻漪尽情去享受被众人捧在天上的满足是西门有容对她最后的仁慈!
西门有容轻轻的抚摸着肚子,她其实不担心尤蔻漪败不了,她更担心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她的身体本来就还没好透,而且,孩子在她身体形成之初,她正经历着毒发的折磨。
按道理,就算她是可以受孕的,可她的身体在那时也是很脆弱的。
以医者的角度来看,孩子都不可能好好的在她的身体里存活到现在。
可神奇的是,她发现孩子在她肚子里的时候,他们都很健康,至少目前没有不稳定。
她不自觉的又去把自己的脉,她每天都在欢喜与忧愁中护着孩子成长。
可是,她的心脉其实在变弱,这是她多次寒毒发作催生的后遗症。
她猜想,她上次寒毒发作的时候,她都不算有孕。加上东陵辕雍用“炙魂”在救她,而后老医鬼出现使用的“炙魂”对于压制她的寒毒更是如虎添翼。
如此一来,孩子在她肚子里可以成长就不是不可能的事!
发现自己有孕以后,西门有容至今都仿佛在做梦,一个美得让她总是不自觉的把笑容挂在嘴边的梦,如同此时一般!
向晴看着她那充满母性柔情的神采,她也笑得合不拢嘴的道:
“娘娘,这下我们再也不用受委屈看别人脸色了。从此,我看谁还敢看不起我们冷月宫!”
“受委屈?”西门有容拧眉:“有人给你脸色看了?”
“厄,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就是先前我不知道娘娘也有喜的时候。我出去碰到祥云殿的人,她们那嚣张气焰简直能上天了。不过,我是跟着娘娘长大的人,娘娘不屑跟一般人计较的魄气我没有学到十分,五八分总是有的。所以我也看不上她们的嚣张。可是,她们嘴巴里吐出的难听话,我就……!”
向晴前一句还自夸自己有容人的魄气,后一句就暴露了她恨不得把什么人的嘴给撕烂了去。
“她们说了什么?”西门有容不甚在意的问,她其实多少猜到了一些。
“还能说什么,就背后嚼舌根呗,说娘娘占着凤位也没用,因为娘娘生不出孩子来。奴婢当时要不是怕给娘娘惹麻烦,我肯定不会放过她们……哼,现在我马上就要有小主子了,就算她们再说什么,我也气不上头了,随她们说去,到时候有她们好看的。”
向晴满脸骄傲,看得西门有容想起一句合适又不合适的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么一想,西门有容突然忍俊不禁的敲了敲向晴的头说教道:
“你还说人家嚣张,看看你自己,现在不也嚣张得很,你可别真的给我惹麻烦回来哦!”
“我现在可是有根正苗红的资本可以嚣张,我当然要嚣张,不然,就给娘娘丢脸了。更何况,我还有娘娘罩着我,就算我惹麻烦了,娘娘也会保护我的,嘻嘻~!”
“你呀!”西门有容无奈笑笑,但又突然感伤的握住向晴的手说:
“向晴,失去了若樽,如果没有你,我不知会孤独多少倍。当初冒着险也要把你带进宫里,其实~是我自己害怕一个人不知道怎么面对宫里的一切。现在看来,我比想象中还需要你……谢谢你!”
西门有容一翻真言让向晴听得有点莫名,她奇怪的问道:
“难道奴婢不是本来就应该跟着娘娘的吗?娘娘在哪,奴婢不是就应该在哪吗?娘娘需要奴婢,奴婢没有娘娘,也无依无靠啊!”
西门有容看着向晴没有心机的面容,她会心一笑:“没错,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我们谁也离不开谁。所以,向晴姑娘,以后也请你长长久久陪着我!”
西门有容难得打趣一回。在这世上,她们主仆相依这么多年,还有谁可以代替她们在彼此生命里的意义呢?
向晴在西门有容面前本就是露着真性情的,所以她也没大没小的回道:
“奴婢遵命,也请娘娘以后长长久久的做我的主人,永远罩着我,让我想横行的时候可以横行,想教训人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呵呵!”
西门有容只是笑笑没有接向晴的玩笑,对向晴的深厚情感让她想到了失去的恐惧!
她暗暗浅叹着,心里仿佛有一丝不安,又仿佛是她敏感过头了。
“娘娘今天怎么突然说这些话,好好的,害我也快要感伤起来了。”
向晴不是那种会远忧的人,一直以来,她的所思所想都是跟着西门有容而变化的。
那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只要西门有容安好,向晴就觉得所有的一切都美好得没有一点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