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有容感觉到东陵辕雍的气流严谨起来,他们要谈的事本来也很重要。
先前他们聊着聊着也不知怎么的彼此都动了情,这情意一浓起来,就消磨了不少时间,眼看天就黑了下来。
但甜过之后,他们也知道适可而止,彼此下榻都穿戴好以后,西门有容让人送来茶水和吃食。
随后,西门有容才开始针对“迷香”的想法继续说道:
“虽然我还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是尤蔻漪给嫣郡主下的“迷香”。但嫣郡主昨日入宫与褚将军分开以后,她最后一个接触的人是尤蔻漪。尤蔻漪还帮嫣郡主重新上过妆。“迷香”是一种白色粉末状的药,可以混合到女子上妆用的珍珠粉里,嫣郡主大概就是那样摄入“迷香”的……不过,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尤蔻漪拥有偏门的“迷香”,这就证明她与域外是有牵连的,只是……。”西门有容停顿着思索着什么。
“只是什么?”东陵辕雍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西门有容一边沉思,一边猜测道:“按道理,尤蔻漪本人是不太可能有机会直接接触到域外的人或物。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有可以支配的人在外帮她谋事。”
“她能支配的人……。”东陵辕雍无声嗤笑:“应该跟“熠门”有关吧。”
说到“熠门”,西门有容一阵说不上来的感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八壹中文網
“辕雍,今天我去瑞王府,隆德世子把“熠门”的一些情况告诉我,顺便托我直接转达给你。隆德世子查到的一些事有点敏感,但又还没证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既然是“熠门”的事,敏感也好,没证实也罢,我都要知道,否则我查它做什么?”
别看“熠门”只是一个小小的门派,真想查出个一二来却没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正因为如此,东陵辕雍越发盯上了“熠门”,因为他现在更加确定尤蔻漪和“熠门”的关系绝非一般。
西门有容略一想还是把东陵隆德疑心尤蔻漪和夜王有男女暧昧的可能如实说出。
东陵辕雍听完后,他面上看起来是平静的,但西门有容从他紧握的拳知道他内心其实是复杂的。
她挨近他把手搭上他的拳背轻轻的揉着,她想让他放松下来。
东陵辕雍感受到她的安抚,他笑了笑反过来安慰她:“放心,我心里有数。”
“可你还是很忧心,对吗?”
“你觉得我在忧心什么?”他又笑了笑。
“你忧心万一尤蔻漪不但与人有染,甚至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不惜勾结外来势力动摇大承的根基,一旦事情暴露,不止尤蔻漪本人,连整个尤氏也很可能要被连根拔起。到时,动荡恐怕不亚于西门一案的威力。你其实并不想在你才建立起来的太平盛世里搞出太大的动静,那对朝野上下总归会有很不好的影响。”
东陵辕雍听着,也沉默着,但他深邃无底的眼眸盯着她看,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不是你想的吗?”西门有容以为他不认同她的推断。
“朝野不安,天下百姓也难安……容儿,你所思,正是我所虑。”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又玩笑着来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会不会在意尤蔻漪与人有染,毕竟她怎么说也是我后宫的妃嫔。”
西门有容微愣了一下,随后她淡淡一笑:“你对尤蔻漪没有男女之情,你又怎么会在意她的妇徳。”
“还是在意的,只不过是愤于她败坏后宫的风气而已。”
不知为何,西门有容心中莫名的对尤蔻漪产生了别样的同情,她浅叹着说道:
“其实,她也是被逼无奈吧!同样是你同一天娶进宫的女人,可最终却是我独占了你,而她就像再无出头之日了一般,换作任何女人,大概都会宁愿铤而走险也要试着改变命运吧!?”
“你在可怜她吗?”东陵辕雍并不觉得尤蔻漪值得可怜。
“这世上有人贪念一份人间真情就足够,有人终其一生只念权欲……都是贪,谁又比谁高尚?人性之贪并没有不同,不过就是贪的东西各有千秋罢了。”
西门有容的感慨有点感伤,东陵辕雍感觉她好像在自责什么,他握住她的手另有看法说道:
“人性的弱点,贪性的确是与生俱来,可我认为人的贪欲还是有区别的。如果你把你“贪”一份人间真情与尤蔻漪贪权欲直接归结为一种没有区别的“贪”,那你就错了。”
“为什么?”西门有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因为你贪的并非强求,你没有恶意伤害到任何人,这是人之常情的贪。可尤蔻漪贪的本就不属于她,最重要的是她通过利用和伤害别人来满足她自己的私心,这是罪该万死的贪!”
听到他对尤蔻漪的愤然,西门有容知道他愤怒的不是尤蔻漪的小计小谋,而是尤蔻漪可能直接参与了伤害溢洲百姓,还试图要她的命。
东陵辕雍也许可以容忍尤蔻漪有点野心,但他绝对不会容忍尤蔻漪伤害西门有容的性命。
他之所以隐忍至今没有打草惊蛇,不过是在等尤蔻漪所有的罪证暴露,他好一刀下手解决干净。
对此,西门有容多少有些担忧的问道:
“辕雍,如果尤蔻漪的罪过只是她个人行为,尤氏并没有参与,那你会怎么处置尤氏?”
一旦证实尤蔻漪切实犯了残害百姓和谋害国母的大罪,那按律法,她一人之罪是要株连三族的。
但以尤仲儒为首的尤氏目前还是兢兢业业的忠于东陵氏,他们尤氏的确位居权臣之首,但尤仲儒是一个具有高瞻远瞩的老臣。
他有野心是毋庸置疑的,否则当初他就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与东陵辕雍联手整倒西门氏。
只有西门氏倒下,尤氏才有可能取而代之成为大承的权臣之首!
只是,经历了西门氏坍塌的过程,尤仲儒必然清楚所谓权臣之首的高位,无非就是皇权下的一个产物而已。
因此,尤仲儒很懂得如何趋利避害,他的一切所言所行都以忠于皇权为主。他只要甘于臣服皇权之下,他就可以安稳的坐享权臣之首的荣耀。
如此算来,尤氏本身就不算有什么本质上的大错,真要连罪,那就是受尤蔻漪所累了。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东陵辕雍正在思考的,他回应西门有容说道:
“尤仲儒是个有才能的丞相,他的野心收敛有度,但不代表他没有扩张的一天!”
“你的意思是……?”西门有容把头从东陵辕雍的肩膀上抬起看着他。
“他对你的凤冠该是有企图的,他希望大承国母的位置是尤蔻漪的,这也是他的初衷……不过他大概也没想到你的凤冠会越戴越稳。相比之下,尤仲儒比尤蔻漪更识时务,他收住野心的定力也比尤蔻漪成熟很多。只是奇怪的是,尤仲儒的定力似乎没有影响到尤蔻漪,他们父女对凤冠都有想法,但他们似乎又分道而行,而非共谋依存。”
“如此一说,我倒是想到了隆德世子提到的另外一件事,我在想会不会是有关系的。”
“另外的事?”
“嗯,听说尤氏最初的嫡长女并不是尤蔻漪。而且隆德世子认为尤蔻漪巧妙的谋害了她的嫡姐才取代了尤氏嫡长女的位置……!”
西门有容也是听到东陵辕雍疑心尤氏父女似合似离的状态,她才联想到东陵隆德额外提到的尤氏过去多年的旧事。
东陵辕雍听了只觉得不无可能,同时对尤蔻漪的提防之心更甚。
他突然有些后怕的把西门有容整个纳入怀里锁紧,并且说道:
“无论如何,我必须尽快找到所有的证据,我必须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我绝不允许他们再有机会伤害到你!”
“他们?”
西门有容能理解他对她的绝对保护,但他口中的“他们”就让她略有不懂,难道除了尤蔻漪,还有别人想要她的命吗?
东陵辕雍探出了一口沉重的气,他说道:
“辕熙与夏侯国的大皇子早就认识,他们互相有利益往来八九不离十。因此,我怀疑辕熙和尤蔻漪也是一条线上的联盟。”
“他们……?”
这就让西门有容感到一瞬间震惊,但随后她又有了一个清晰的逻辑,她推理着问道:
“你是觉得东陵辕熙与夏侯国大皇子有勾结,尤蔻漪又以某种方式和东陵辕熙互通往来,这也是为什么尤蔻漪会拥有域外来的“迷香”根据。”
“你说“迷香”是来自夏侯国东面的一个边陲小国,对吗?”
“嗯。好像叫“圣巫国”。”
“那就不奇怪了。”
“什么不奇怪?”
“夏侯国大皇子的母亲就是“圣巫国”百年一出的圣女。据说所谓圣女就是天选之女的化身,因此她的身份在世人眼中至高无上。即使嫁到夏侯这样的大国,连夏侯帝都要高看她几分。这也是夏侯国大皇子一直执着于太子之位的最大原因……不过,这不是我们要关心的事,我想指出的是,这基本可以证明尤蔻漪与辕熙都跟夏侯国大皇子有直接或者是间接往来的关系,”
因为涉及太广,东陵辕雍思虑得到的他都从细微之处去查探清楚。
其中,特意去了解夏侯国大皇子的身世背景也在他的考量之中。
但他原本只是想看看了解夏侯国大皇子的背景,是不是就可以找出东陵辕熙到底拿什么和夏侯淳恒交换以换取帮助的。
没想到他想查的还没查到,但是歪打正着侧面证实了尤蔻漪果然身处其中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