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尤蔻漪的确苦心高效的经营,在西门有容没回来之前,尤蔻漪成功的在皇城独占鳌头,她的形象仿佛又回到了大承第一贵女的风光时代。
然而,西门有容一回来,她为百姓付出的劳苦功高不说,光是她“躺着”回来就足以夺走皇城上下的赞颂和关切。
反观她好不容易积攒的光环顿时就暗淡无光,这让她如何不嫉恨?
尤蔻漪虽然清楚她需要把自己的嫉妒隐藏起来,可终究她的内心是在承受着被嫉妒之心啃食的折磨,以至于她脸上的神色不可避免的显露出了不温和的异样。
伊太妃自然也看出了点情况,但她不动声色的关心道:
“尤贵妃脸色不好,是不是乏了?”
尤蔻漪回神,她那抹异样也隐没得顺其自然,让人看得没什么好疑心的。她看着伊太妃淡笑着应道:
“我没什么事,就是像太妃一样为陛下和皇后忧心。可我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才能帮上忙,心里有些愧疚!”
“作为后宫为数不多的女眷,你代替皇后把后宫上下照顾得妥妥贴贴,让陛下和皇后在外没有后顾之忧,你这不是帮忙是什么?我心疼皇后舍己救万民,却很感激你这段时间天天这么暖心来陪伴我这个老太婆,否则我不坏也要被闷坏了。”
伊太妃笑着拍了拍尤蔻漪的手表示赞扬,也多少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伊太妃虽然不可能一眼就能看透尤蔻漪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单纯争取改变她在后宫的现状,还是另藏不可告人的“力争上游”。
可是,作为太后一样存在的伊太妃毕竟是后宫的老姜,她看问题早就不会那么无知的只看表面。
尤蔻漪自然很清楚在东陵辕雍那里,不管是从地位还是男女之间的情意,她都无法跟西门有容相提并论。
后宫女子的人生从来就不可能一家独大,但偏偏西门有容正在打破这种常规。
因此,尤蔻漪如果想要突破这种现状,她就必须“以柔克刚”。
如此,长期下去,她即便无法超越西门有容,她也能坐实贵妃的头衔。
站在伊太妃的立场,她希望尤蔻漪的努力不藏过度的野心,否则,东陵辕雍的后宫也会面临鸡飞狗跳的局面。
尤蔻漪没有察觉到伊太妃心里对她的揣测,反倒是她暗暗对伊太妃刚刚话里的差别形容而刺痛着。
对西门有容,伊太妃是“心疼”,而对她,却只是区区一个“感谢”!
伊太妃明显是心向着西门有容的,对此,尤蔻漪虽然不甘心,甚至气愤,可是她强迫自己保持了大度的笑容,并且巧妙着说道:
“这段时间要说陪太妃解闷的功劳,我就是有功,那也不是首功。媤蕊小公主才是最大的功劳呢。”
“那倒是、那倒是……。”提到媤蕊,伊太妃的脸色多了点欢乐:“这才提到媤蕊,我就开始盼着她过来了。”
“这后宫自从有了媤蕊,真是添加了不少乐趣,别说是太妃,我两日没见媤蕊,我都想得紧。”
“人活一世,纷纷扰扰的,也就只有和天真的孩子打交道才不觉得累人。”
“可不是吗,只可惜宫里现在只有媤蕊一个孩子,总还是少了点孩童的吵闹声。”
尤蔻漪看似顺口一过的话没有目的,但却让伊太妃盼着皇家人丁兴旺的急切之心敏感起来。
然后一想到西门有容,她内心更是有着异样的忧心。
她倒不是担心西门有容现在是不是安好的问题,她担心的是,以后光靠西门有容一人能为皇家带来多少子嗣?
以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的钟情,他不会轻易舍去西门有容而转情于其他女子。
如此一来,皇家人丁兴旺的况景她什么时候才能盼得到呢?或者,她能盼到吗?
“太妃,我看咱们还是别杞人忧天了,说多了也是徒增烦恼罢了!”
尤蔻漪知道她成功的触发了伊太妃对皇家子嗣的忧心。她就是要引导伊太妃去思考,东陵辕雍只钟情西门有容本身就跟犯了后宫大忌一样不现实。
更何况,如果西门有容不能生育孩子的事被公开,头一个接受不了的绝对是伊太妃。
再结合朝臣的压力,东陵辕雍再不愿意,他也必须要去宠幸别的妃嫔以延续子嗣的义务。
以东陵辕雍的脾性,如果只是为了延续子嗣,他也许会妥协再纳妃嫔,但人数也会有限。
那也就是说,她尤蔻漪只要接下来不要再行差踏错,东陵辕雍就算再不想宠幸她,碍于情理上,他也不能独独冷落她到底。
她可以不需要东陵辕雍的深情青睐,但她需要一个儿子,她的儿子要成为大承的太子,她就是以后的太后……步步紧凑的美好憧憬都很诱人,可尤蔻漪脑子里也突然想到了一件对她极其不利的事。
她忘了,她的清白之身不是给了东陵辕雍,而是给了夜王。
假以时日,东陵辕雍愿意宠幸她的时候,他是最清楚他根本没有碰过她,那她该怎么解释她没了清白之身的事实?
想到这件事,尤蔻漪内心猛然焦躁起来,但还没等她好好平复下来,门口内侍通传东陵辕雍驾临。
东陵辕雍一进来请了伊太妃的安才看向尤蔻漪说道:
“尤贵妃怎么一大早也在这里?”
“尤贵妃孝心可嘉,她怕我一个人忧心坏了,这才一大早跑来陪我说几句话。”伊太妃夸赞着。
“寡人已经听闻贵妃这段时间上下尽心操劳不少,难怪看着脸色有些疲惫,人也消瘦了些。”
东陵辕雍看着尤蔻漪的眼神让人有点琢磨不透,他像是在体贴,又像是话中有话。
但不管东陵辕雍是什么意思,刚刚还在暗自焦虑的尤蔻漪已经变得处变不惊,她简短又谦虚的说道:
“臣妾不过是尽绵薄之力罢了,算不上什么操劳。”
东陵辕雍淡淡一笑又关心了几句让她注意休息后才对伊太妃说道:
“母妃,昨日回宫没能第一时间来请安,还请母妃见谅。”
“这些就不说了,我也不介意。可是你总得让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皇后她到底怎么样了?”
话题这么一转,伊太妃看似最关心的自然是西门有容的好歹。
“我就是怕母妃担心,所以特意抽空来请母妃的安。”
东陵辕雍昨天一回来不止下令所有人不准去冷月宫,连龙泰殿不得宣也一样不准去打扰。
他忙完的时候已经很晚,所以直接回了冷月宫,今天一早才抽出一点时间来见伊太妃。
伊太妃显得有些着急,她没在意什么请安,她催促着东陵辕雍问道:
“别说什么请不请安了,你快说说,皇后真那么不好吗?”
“母妃放心,皇后目前除了还昏迷着,其他一切都好。”
“还昏迷……这怎么叫都好呢?”伊太妃更急了。
“皇后的身体脉象都已经没有问题,只等她醒来就会没事的。”
“脉象没问题,那怎么会醒不过来呢?还是说皇后根本就不好,你怕我担心才这般哄骗我?”
“我怎么会骗母妃,你不也知道皇后的命是受东陵先祖庇护的,她是先祖为我选的皇后。如果她真那么容易出事,东陵先祖怎么可能会选中她来与我并肩同行呢?”
“这……话是这么说,可是,醒不过来我就无法不担心,你们连太子都还没……唉,怎么就出这样的事了!”
刚刚压在心底的忧虑,伊太妃冲口而出。虽然她没有把话说完,但东陵辕雍一听也知道伊太妃的意思。
虽然他并不想此时去讨论太子的问题,但伊太妃脸上难以遮掩的忧虑他也不能当做没看到。
加上一旁还有尤蔻漪,他略一想,有些话趁机“说道”两句也未尝不可。于是,他看着伊太妃淡笑着安抚道:
“母妃,我们大承历代的太子出身无一例外都是帝后的嫡子。因此,等皇后醒来,一切都会好的。我向你保证,只要皇后醒来,你很快就能把太子盼来的。”
东陵辕雍所说,听着是在安慰伊太妃,但言外还有没有别的意味,就看听的人怎么品了。
尤蔻漪不是笨蛋,她自然能品出其中的暗示。不过,她这会更加淡定许多,脸上平静如水,她适时温声接话说道:
“陛下,说到等皇后醒来,臣妾刚好有个事要请示,还望陛下允许。”
“贵妃请说。”
“是这样的,先前听闻皇后在溢洲出事,臣妾就去寺庙许愿希望皇后娘娘能平安回来。如今皇后的情况虽还不尽人意,但也算是佛祖保佑了。民间有俗称,许了愿,就得还,那样才会更灵。因此,臣妾想再去寺庙住几天把愿还了!”
“寺庙条件简陋,你是贵妃,身子金贵,你就是要还愿也不必委屈住在寺庙里,免得辛苦。”
“只要陛下允许,臣妾就不觉得辛苦。加上许了几天愿,自然也要还上几天愿,有始有终,总是好的。”
尤蔻漪坚持得很真诚,有礼佛习惯的伊太妃也帮着说道:
“许了愿确实要还。贵妃心诚,陛下就准了吧,顺便我也跟着去礼佛住几天,请求佛祖多开恩,让皇后早日醒来。”
东陵辕雍本就不是真的有多在乎尤蔻漪去不去寺庙,既然伊太妃开口了,他自然也不会阻拦什么。
更何况,他也想看看尤蔻漪为西门有容礼佛的心有多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