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能管神殿一时，管不了一世。”凤夕颜冷淡道，“待你们找好了神殿之主，我便再不会插手这里的事了。”
“夕颜，你打算离开吗？”
“我会留在神尊府，给师尊守丧三年。”
“夕颜……”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逝者已矣，你也不必太过内疚，我想，神尊在天之灵看见你这个样子，也会难过的。”
这才几日不见，小丫头就瘦了许多，看来，神尊的死对她影响很大。
可他们，又实在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夕颜开心起来。
也许，只有时间能慢慢冲淡这一切吧。
“好了。”凤夕颜不愿再多说什么，“不早了，无事的话，你们就先回去吧。”
“我们明日再来拜访神尊。”
“嗯。”
……
虽然心情低落，但凤夕颜也是说话算话，从第二天起，就开始处理神殿大大小小的事，细致入微。
她和夜君辞，就住在神尊府旁边的一座小偏殿里，白天处理神殿的事，为师尊守灵、焚香，修炼，一天下来，寡淡了些，倒也充实。
每日，她会在师尊墓前陪师尊说会话。
也恨自己，生前没有好好陪陪师尊，待他不在了才知后悔。
“师尊，神殿已重新建立秩序，天帝也不在了，你可安心了。”
“天劫结束，一切都如你所愿。”
“师尊，我有听你的话，每天都在认真修炼，不信你看……”
“师尊，待你重生归来，一定会看见一个不一样的我。”
“师尊，我好想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也清楚，他根本就听不见，但凤夕颜还是乐此不疲，每日都会跟他说上这么一会。
夜君辞则是一言不发地陪着她，陪她一起难过。
因为他知道，除此之外，自己也再做不了什么了。
一开始，玉麟和青龙等人经常会借着拜访神尊，来看望凤夕颜，想陪她解闷。
但久而久之，发现夕颜身边有人陪着，他们便不由自主来得少了，想给夕颜一些私人空间。
后来，也是一个月只去一次，坐坐就走，不会久留。
对于荒界、荒帝，他们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偏见和戒心。
毕竟，在他们二人看来，对夕颜好的人，一定都不是什么坏人。
偏殿里，除了凤夕颜和夜君辞外，再无他人，两人朝夕相处、相濡以沫，日子平淡，她却很享受这样的难得安宁。
偶尔间，父亲和哥哥也会来神殿看看，与她寒暄。
平静的日子，不知不觉就过了三年。
这日，夜君辞告诉她，顾朝锦已在上界转世了。
凤夕颜满心欢喜：“带我去看看！”
两人来到了上界一大户人家，站在门内，服下隐形丹后，没人能看见二人。
听着婴儿的啼哭声，以及一屋子的喜悦之声，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顾朝锦转世在中州一个书香门第世家，一出生便备受全家宠爱。
如此命数，对于一生为他人而活的师尊来说，也算是轻松许多，是再好不过。
夜君辞出言：“今后，待他大一些了……”
“不用等今后了。”凤夕颜深吸一口气，拒绝道，“今日这一面，大概是最后一面了。”
再来一次，她宁愿与师尊只如初见，也不愿再纠缠一次。
纠缠深了，于他而言是痛苦。
所以这次，她放过师尊，也放过自己，只要知道他好好的，今后，就做陌生人吧。
夜君辞唇角微扬，像是看懂了她的用意：“如此，也好。”
没有开始，就不会有念想与希冀。
凤夕颜再多看了那婴儿一眼：“师尊，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
依依不舍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这回，是真的永别了。
她刚踏出那家大门，便收到了神殿神使的传信：战神，妖族新上任了一位妖王，带了供奉特来拜访您。
新妖王？
凤夕颜便回了神殿，单独召见了那位新妖王，结果一照面，竟是熟人。
“慕……长风，是你？”看见慕长风戴着妖王冠，凤夕颜都有点意外。
说来，她跟长风许多年都不见了。
上次见面，长风以一己之力保护了凌天宗周全，却控制不住自身的兽灵之力，最终，一个人离开了凌天宗。
那时，长风是不想伤害他们。
没想到数年过去了，他不仅好好的，还当上了新的妖王。
“是我。”慕长风轻笑道，“夕颜，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一切都好。”她应道，“倒是你让我意外，竟然……”
“运气好罢了。”
“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我本已了无牵挂，打算自行了断。”慕长风也没隐瞒什么，“后来误入妖族，侥幸活了下来，侥幸立了几次功，来了上界，也……侥幸活到了今日，重新见到了你。”
侥幸……
凤夕颜怎么会不明白，他一口一个听起来很轻松的“侥幸”，不知付出了多少血泪，受了多少欺辱和委屈。
不过能有今天，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我前两年也听说了，妖族有一位统领天赋过人，在妖王陨落后，重新组织了零散的妖族。”凤夕颜看着他，“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你。”
“巧合罢了。”慕长风笑笑，“得知是你后，我也……刻不容缓便来拜访了。”
凤夕颜怔了怔。
难怪呢。
前两年的妖族，虽然不敢招惹神殿，不敢在神殿的眼皮子底下作祟，但与神殿并不对付，也不来往。
毕竟，三年前的大战伤了许多和气。
可近日，妖族才渐渐表现出和好的架势，还主动送东西来求和。
“所以……”她半开玩笑，“你代表妖族来神殿求和，是看在神殿的面子上，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呢？”
“有区别吗？”
“当然有了。”
“哈哈。”慕长风笑了，“自然有你的因素，但为了妖族的长远考虑，今日这一步，我也是迟早要迈出来的。”
“嗯……”对于这个回答，她还算满意，“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