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夕颜独自御剑去了魔界，魔界境外的守卫见了她，十分开心：“夕颜姑娘，你来了啊！”
之前，夕颜姑娘没少请他们喝酒，姑娘走了后，他们还想念了好一阵子。
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看他们了！
“我说过会回来看你们，当然不会食言。”凤夕颜笑笑。
“你是来拜访魔尊的吧？”
“顺便，顺便。”
于是，他们便带凤夕颜入了魔界，一路上的守卫都十分热情。
到了魔尊寝殿，她却被司城拦在了外面：“夕颜姑娘，你怎么来了？”
她不好意思直接问同生符的事，便道：“魔尊帮了我一个大忙，可他上次走的匆忙，我才特来登门道谢。”
“那你请回吧。”
“夜君辞不在？那我，改天再来？”
“不必了，以后，你都不必再来了。”
“什么叫以后也不必再来了。”凤夕颜不明白，“他死了吗？”
司城的脸色黑了一分，有些生气：“凤夕颜，魔尊为了你折损数百年修为，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还出言诅咒他？”
“什么，他真死啦？”
司城深吸一口气，险些没被她的话气过去。
这小丫头，还真是没心没肺。
须臾，凤夕颜随司城入了寝殿，扑面而来的寒冷能钻入骨子里。
阴沉，昏暗。
殿内，点了几盏白烛。
烛火下，榻上躺着一位容颜绝尘的男子，昏迷着，模样枯槁，面如纸色，靠近了些……才能觉察到他微弱的气息。
微弱到，随时都可能会断掉。
“夜君辞！”凤夕颜心里咯噔了一下，奔过去，查看了一下他的脉象。
气若游丝……
断魂蛊已侵入他五脏六腑，乃至心脉。
怎么会如此？
她竟有些心慌：“你家主子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不叫医师来？”
“魔尊说了，不必传唤医师。”
“什么？”
有病不看医师，他疯了吗？
司城微微叹了口气，又道：“况且……毒入肺腑，即是叫了医师也已无力回天了。”
“不，不该这么快的。”凤夕颜摇摇头。
上次她在魔界时，给夜君辞开了一些药方，足够撑到三个月后的遗梦秘境开放。
怎么会这么快。
难道？
“是因为我吗？”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是因为用了回溯咒，他体内的断魂蛊才会发展这么快，对不对？”
司城没有否认：“这禁术会折损修为，魔尊本就命不久矣了，修为折损太多，自然会加剧毒蛊蔓延。”
听到这，自责之意涌上心头，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不知道，我不知……回溯咒会折损修为。”
若早知道这禁术会折损修为，会加重他毒发，她是绝不会让夜君辞用的。
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我不知道，他难道就不知道吗？”凤夕颜心跳加快，“他疯了吗，为何不拒绝我？”
“魔尊他娘亲去的早，曾留下太多遗憾，我想，魔尊大概是不愿看见……你也有同样的遗憾吧。”司城只能这么解释了。
“是吗？”凤夕颜怔了怔。
原来，他也与自己有相似的命运，也早早就失去了娘亲。
明明自己的日子也如坐针毡，痛不欲生，他却还想成全他人。
他当真是个魔头吗？
见她有点难过，一旁的紫菀出言：“夕颜姑娘，魔尊说一切皆是他自己的命，若你哪一天知道了此事，不必为之自责。”
可她怎么能不自责呢？
一开始，是她误吞了他的救命丹药，到如今她没能履行承诺给他解毒，还让他折损百年修为，命悬一线。
虽然她吃了他的丹药，可他不仅没杀自己，这些天，还帮她化解不少难题，多次救她于危难之中。
她并非铁石心肠，她的心也是肉做的。
她知道，他舍不得杀她。
回眸，凤夕颜恍然看见，内殿中立着一块已有些陈旧的灵牌，灵牌上是夜君辞的字迹，刻着的也是他自己的名字。
他早就为自己刻好了灵牌立好了墓碑，就等着去死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
回过神，凤夕颜望着榻上昏迷的人，低声自语：“人世间有那么多美好的事，为何要妄自菲薄，一心赴死呢？”
掌心中的灵脉跳动，心尖刺痛了一下，一颗热泪从她眼角滑落，落在夜君辞手背上。
温热……
熟悉的温热入骨，他手指轻动了动，意识恢复了些许。
双目缓缓睁开，第一眼见到了她，有些意外。
见他醒了，凤夕颜出言，“我说过我会救你的，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凤夕颜……”他冰唇轻启，虚弱的声音有些沙哑，“本座已解了同生符，你不会被本座所牵连，你走吧。”
原来，同生符是他解的。
当初，这魔头给他下同生符时，她还以为这人是有多大的决心呢，要跟她过不去，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没想到，这就退缩了。
“你以为，我是为了同生符才要救你吗？”凤夕颜冷笑道，“我欠了你这么大一个人情，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我并非为你而死。”夜君辞语气平静，“倒是我要感谢你……提前给了我一个解脱的机会。”
“你疯了！”
“往事不必再介怀，凤夕颜，你就让我安心解脱吧。”平静而又绝望的声音，好似万念俱灰，再不贪恋这尘世半分。
凤夕颜摇摇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能说出如此轻贱自身之话？你倒是解脱了，可你的家人、朋友，他们都会为你难过。”
家人，朋友……
这些字眼如同利刃，狠狠刺入他的心扉，一刀刀将他凌迟。
他黯然苦涩一笑：“我没有家人了。”
“你……”凤夕颜欲言又止。
大概没想到，自己本想安慰他，说出口的话却是在戳他痛处。
她从小集全家族宠爱于一身，养尊处优，也实在难以体会，失去所有家人是何滋味。
若是她，恐怕也生不如死吧。
她改口道：“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