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躁动依旧(1 / 1)

容渊面色如常出了永安宫,嘴上却不饶人,开始嘲讽姜启颜,“何进忠,朕之前的猜测没错吧?这姜启颜还挺有能耐,能让太后选中她作棋子。”

何进忠讪笑着说:“陛下远见,奴才万万不及。”他无奈地叹气,他家陛下怎么这么苦啊?当太子的时候,立妃无望;没承想登基之后,立后依旧无望,身边连个可心人都没有。好不容易瞅着姜美人有点希望,结果又成了齐太后的人。

容渊上了御辇,见他苦着一张脸杵在那里,斥道:“你这副样子是做什么?”“陛下恕罪。”何进忠醒过神来连忙告罪,“起驾含英殿。”是日傍晚,御辇再度停在了昭阳宫外,宫人慌慌张张地跑去里面通传。

姜启颜此时正在和陆诗音下围棋玩,听见宫人来报连忙起身去殿外迎接,“臣妾参见陛下。臣妾接驾来迟,请陛下恕罪。”“起。”容渊赐了平身,径自进了殿内,在主位坐下。瞧见姜启颜身边的陆诗音,他问:“这是?”

陆诗音低着头回道:“臣妾蕴华殿充仪陆氏。”容渊这才想起来,宫里确实有这么一号人。而姜启颜既意外,又无语。陆充仪入宫这么久,皇帝竟然都不认识她?

她笑道:“陆姐姐前些日子身体不适,好在最近痊愈了,臣妾便邀她过来下棋。”“呵。”容渊冷冷一笑,“姜美人挺会找乐子,拉着大病初愈的人陪你下棋。”

陆诗音连忙解释,“陛下,是臣妾无聊,才会过来找姜妹妹解闷。”

容渊没有搭话。气氛陡然变得僵硬,陆诗音看看容渊,又看看姜启颜,了悟一笑,“噢~臣妾不打扰陛下和妹妹了,臣妾告退。”说罢麻利地退出了含英殿,留下容渊和姜启颜两人面面相觑。

容渊自顾自踱去棋桌旁,看了眼她们未下完的棋局。姜启颜默默地跟了过来,观他神色,主动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沉默,“陛下可愿和臣妾走完这局棋?”

“可。”容渊坐下,先嫌弃了一番陆诗音的棋艺,“陆充仪这棋艺,你能同她下这么多目,是在故意放水吧?”

句句夹枪带棒的,姜启颜心下颇为无语。她直接坐下,说:“陛下高看臣妾了,臣妾这臭棋篓子,哪有资格放水?”果然虚伪!容渊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道:“朕不瞎。”

话音刚落,他就落下了一枚黑子。姜启颜跟进一子,只数个来回,右下角那一片遭白子围困的黑子顷刻间被盘活了。

是她大意轻敌了,姜启颜忙打起精神来,凝眉细细思索。容渊也不催她,端起茶杯悠悠地饮了一口。半晌后姜启颜落了一子,容渊目露赞赏之意,继续布局。

双方你来我往,棋盘上黑白两条大龙绞缠在一起,斗得难舍难分。暮色已深,木槿本要请示是否传膳,见状都不敢打扰。

姜启颜一手托腮,另一手拈着一枚棋子,沉默不语。暖黄的烛火衬得她的手指比那白玉棋子还要光泽剔透,容渊的眸光不由得凝在那上面。“有了!”姜启颜轻呼一声,容渊不自在地撇开了眼。

“啪”地一声,姜启颜利落地布了一子。容渊垂眸一看,那子破了一处他的棋眼。这一招正中容渊的下怀,他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笑容。姜启颜直觉不妙,“等等——”容渊已把她的大龙拦腰斩断,“落子无悔。”

姜启颜的心都在滴血。局势陡转,胜负已然分明,再挣扎下去也没有必要。姜启颜把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罐,轻叹一声,“臣妾中了陛下的圈套,臣妾输了。”

容渊道:“能反应过来,说明你也不笨。”姜启颜失笑,“陛下这是在夸臣妾?”

“用膳。”容渊迈步去餐桌旁,净手用膳。姜启颜一开始按照宫规站在他身旁布菜,没两下容渊便道:“你坐下罢。”

姜启颜不禁一乐,“谢陛下。”她最厌恶布菜的规矩,不仅只能看不能吃,还得忙前忙后地夹菜盛汤。这皇帝还挺宽厚的嘛。

她还未坐下,又听容渊补了句:“你站着挡住朕的光了。”一旁的何进忠嘴角抽搐,简直要喊天。陛下,你贵为陛下仍旧孤寡至此,不是没有原因的。

行吧……是她想多了,姜启颜默默地坐下,把布菜的事情交给了暮春,专心致志地吃饭。饭毕用过茶后,按说正常步骤是两人在灯下聊聊天谈谈情,然后进入吹灯环节。

但显然这两位都没这个想法,大眼瞪小眼枯坐无趣,姜启颜棋瘾上头,手心痒痒,问:“要不再来一局?”

容渊矜贵地点了点头,“可。”

这一局下了快一个时辰,最终还是姜启颜输了,不过只输了五目。姜启颜深觉遗憾,她对容渊的棋路有了大致的了解,再来一局定能赢他。遂又问道:“再来一局?”

“可。”

何进忠把劝他们就寝的话咽了回去。思来想去,何进忠还是把宝押在了这位姜美人身上。他家陛下能不能终结童子身,多半还得看她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何进忠大着胆子劝道:“陛下,姜美人,已经亥正了,请安歇罢。”姜启颜观局势,黑白双方胶着,至少还得一个时辰才能决出胜负。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道:“陛下明日还要早朝,今晚就先下到这里?”

“……好。”容渊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棋子。

盥沐后,姜启颜掩上卧房的门,容渊自动自觉地抱起被子走向那张卧榻。四合暗沉,只有鹤衔叶铜灯台上摇曳着几豆灯火。姜启颜歉疚地说:“委屈陛下了。”容渊没有搭理她。她只好将灯灭了,盖上被子开始发呆。

黑暗中她听到容渊说:“你的棋风凌厉,大开大合。若时间久了,朕未必能赢你。”姜启颜笑道:“陛下行棋细致缜密,能攻更能守,极擅长布暗局,恰恰能扼制臣妾。不过臣妾有信心,再来一局,臣妾定不会输给陛下。”

“明日再战。”

“好。”

宫里能下棋的嫔妃不少,淑妃和韦充容棋艺都不俗,但容渊同她们下棋时,从未体会到今日这般酣畅淋漓欲罢不能的感觉。

姜启颜清浅的呼吸声就在咫尺之间。她已然睡去,但容渊却毫无睡意。左侧胸膛那里,隐约有股紊乱又陌生的躁动。他将手按了上去,躁动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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