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颤抖的身体一僵,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脸色惨白的女人,像是泄了气一样,缓缓吐出一句话:“我说。”
严聿明从拳馆出来,已经是十一点半。他正准备拿出手机给田盼发个消息问问她在干什么,季风的电话就来了。“阿聿,田盼还活着。”
严聿明看了眼天边渐渐卷过来的乌云,说:“我知道。”
“那你知道她跟裴顿在一起吗?”
虽然裴顿说的那些话让他觉得心里挺不好受的,可他跟严聿明一起长大,他不想看自己的好兄弟继续痛苦下去。他不是什么君子,帮亲不帮理。“他们在北江路这儿的日料店吃饭呢,你赶紧过来,把人给抢回来。”
严聿明靠着驾驶室的门站着,望着天空,白云被乌云挤兑,露出蓝天的范围越缩越小。这个城市需要一场雨,所以乌云比白云更得人心。可他不甘心啊,不仅不甘心,还心痛。“把地址发到我微信上。”
他用力吸了几口烟,然后走到最近的垃圾桶边,将抽了一半的烟掐灭扔了进去,然后转身回到车上,离开了拳馆。田盼和裴顿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了。“要不你跟我去公司吧,等晚上下班了我们去吃火锅。”
田盼看了眼天,摇头说:“算了,我还是回家吧,这场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一直待你办公室也不太好。”
裴顿想让她去,哪怕就是看着,心里也会踏实开心。“盼盼,我想跟你多呆一会儿。”
田盼一抬头就看到裴顿期待的眼神。“咱们不是要培养感情吗?我想让你多了解我一些,工作中的我,和生活中的我。”
裴顿站在台阶下,雨滴落在他的发梢,后背。他像没感觉到似的,就那样看着她,等着她。田盼点头:“那好吧,我跟你去你的公司。”
裴顿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挡在她的头顶,一起朝裴顿的车跑去。严聿明坐在车里,看着裴顿护着田盼上了车,然后离开这家日料店,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紧握成拳,却没下车把人截胡。爱是缘分,爱是感动,爱是习惯,爱是宽容,爱是牺牲,是体谅,是牵挂,有时候更是放手。回忆的甜支撑着他,不至于让他在思念的痛里一蹶不振。他爱她,想拥有她,晨昏心颤的期盼能跟她在一起一辈子,可他更希望她过的快乐,幸福,如果这份快乐和幸福是别人才能给的,那他决定放手!季风在楼上的窗户边眼睁睁看着裴顿和田盼离开,看着严聿明坐在车里看着却不下车,更不去阻止。只好冒雨亲自来车上找严聿明了。车门开关,季风就坐进了副驾驶。他一边拿纸巾擦着头发,一边问:“你怎么不下车,不阻止?难道准备就这样看着她跟裴顿在一起?”
严聿明脸色沉寂,看着面前被雨水冲刷的挡风玻璃,缓缓开口:“裴顿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他的家人也对她很好,也许他更适合她。”
季风擦脱发的的手停下,不解又惊悚地看着严聿明:“你真这么想?你爱了三年,疼了三年的人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严聿明不说话。季风跟严聿明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他这样颓丧,不自信过。无论是上学时候,还是后来接手了云莱集团,他从来都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一开始他觉得他很自负,后来证明,他有自负的本事。没想到在爱情里栽了跟头。季风叹息一声,说:“好吧。反正她也不记得你了,放手就放手吧。以后你就应该多学学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见的经历的女人多了,就释然了,要不要兄弟给你找几个解解闷?”
严聿明冷冷看他一眼,顺手把车窗降了下来,风带着湿气吹了进来。季风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儿。他朝严聿明看过去,从上到下打量了半天,神色紧张的开口:“你受伤了?”
严聿明淡淡开口:“不是我的血。”
季风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一个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人,头脑又怎会简单。严聿明这段时间在S市的各种动作他也都清清楚楚,所以一下就想到了重点。“找到那天在老宅犯事儿的人了?”
“嗯。”
严聿明查到了绑架田盼的人是卢家雇的,但是在老宅的事情一直没查清楚来龙去脉,只是猜测。现在找到了人,那么在背后搞动作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回了。”
严聿明将车窗升上去,车一直没熄,方向盘一打就能离开。季风长叹一声:“那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季风下车后,严聿明开车驶进了雨幕。白沐雪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雨。听到脚步声,她赶紧转过头去看,发现来的人是邵白,又转过了脸。虽然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邵白从她刚才那一瞬的眼神里看到了浓浓的失落。邵白走到桌边,把买的饭菜放下,看了一眼她的胳膊,问:“你的伤没事儿吧?”
“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白沐雪语气很淡,像是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邵白在她身后看着,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他记忆中的白沐雪是个温柔善良的姑娘,她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好,当时他们在孤儿院,每次他跟人打完架,她都会哭着鼻子帮他包扎。那时候他就只有一个愿望,就快快长大,以后保护她。后来他们被严老爷子选中带回严家,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长大后她的心里只有严聿明,跟他的关系也越来越淡。后来她突然从S市失踪,再到法国的相遇。他以为她回来了,实际上,当初那个白沐雪再也回不来了。“正月初八严家老宅的事情,是你的手笔吧?”
白沐雪笑了一下,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然后缓缓站起来转过身看着邵白。“我争取自己的爱情有错吗?我才是被选中的严太太,她霸占我的位置,就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