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性也!说到性,我想到了贞,我大学的女朋友。贞是我生命中的不可承重之人,多少年过去了,我选择刻意去淡忘关于她以及跟她有关的一切。但是一个人,一段情,再不堪,毕竟来过,在大学最黄金的两年多,外加陆陆续续分离的半年,三年多的朝夕相处,终究在心底留下了痕迹,擦拭不掉。我们在一起三年,从2004年-2007年,我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得知了君的身份后,我感觉到绝望,火辣辣的青春,被猛然浇上了一桶冰,戛然而止!我们的通信通话都少了,彼此很有默契地去封锁那一份不能继续的恋情。那阵子,我从最初的抓狂,到后面的沉寂,再到回归理性。为了打发校园漫漫的无聊时光,为了淡忘已然无法回头的恋情,我需要转移注意力,需要专注于一处,发光发热。我开始效仿君、热衷于社团活动。2004年,我大二的时候,因为在社团的卖力付出,我被提拔为校实践部部长兼校团委副书记,社团下面有很多分支,部门好几个,每天忙得昏天黑地,我的口才和统筹能力,那拿个时候得到了锤炼。当了实践部部长,交际面广了,我从大一开始开在宿舍的“小卖部”就没法兼顾了。大一的时候,我最开始是去学生街批发蛋糕和面包,再拉回宿舍,卖给懒得出去买饭的,尤其是那些玩游戏的学长们。一个面包三块钱,我拿货是七折,就是两块一,一个蛋糕,我可以赚9毛钱。那时候的钱购买力比较强,一个面包赚9毛,下雨天或者没课的时候,我一天最多可以卖掉两百多个面包,净赚200元左右。我卖面包的那阵子,我在班级第一个买了山地车,第一个买了三星的手机。那时候舍友羡慕得很。不过卖面包太累,也拖累了功课,有了一定的客户积累,我就在宿舍开了小卖部,赚到的钱,一部分拿出来作为宿舍的“舍会”,舍友们也宽容,虽然经常三更半夜被“客户”打扰到。这是皆大欢喜的一种结果。可是,回想起我刚做面包批发那会,却满是心酸。都是被贫穷逼出来的。每回家里使出浑身解数、勉强凑够我的学费和生活费用后,我知道,家里的财政已经油枯灯尽了,家人会因此而陷入长时间的困顿,我感到愧疚。我心疼我的家人,这种通过牺牲全家人的生活品质,来成全着我看不到边的绝望,我焦虑极了。我好歹也是一个成年人,如果不能为家里做点什么,那么,这书读下去的意义又是什么?焦虑、面子、欲望……在来回地拉扯着。一开始,内向的我根本放不下面子,我知道可以做些什么,我更知道买面包的商机、利润多少。但是我就像受到惊吓的乌龟,死死的缩起脑袋和手脚,不敢迈出第一步。我知道做什么,那是源于我们天生敏锐的商业嗅觉;我不敢做什么,那是因为我那可怜的自尊。我老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怎么可以那么低贱去早早经商呢?那就看看身边的同学,除了Haris、坤哥和我这屈指可数的几个穷光蛋,同学们家里基本都很富足,他们从不为开支而绞尽脑汁。我羡慕他们,我羡慕他们自由支配物质的成就感。这就是我的欲望,升腾着,一天一天的,升腾到我打心里告诉自己:面子算个屁!赚钱比穷自尊更可靠。于是我畏畏缩缩着迈出第一步,头一个月,去推销面包的时候,我说话的声音跟蚊子差不多。特别是去那些学长那边去推销面包,我好不容易敲了门,结果正在睡觉或者玩游戏的他们劈头盖脸就大声吼着:“什么事啊?没什么事就出去!出去!”
有的甚至会破口大骂、甚至把身边的东西砸向你。是不是很野?这就是所谓的“贵族学校”的公子哥们。我胆战心惊地关门、退出。后面跑得次数多了,慢慢的声音也大了,也敢应对自如了。一切都往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既要赚钱又要参加社团活动,我分身乏术。被校团委提拔后,我回宿舍的时间少了,小卖部的生意顾不上,也怕舍友们意见太大,就决绝地关闭了。本想一心奔着“当官”去,不曾想生意做得更大,更是成就了一段爱情。本来是校实践部副部长,没有什么实权,干的都是具体的活儿,校实践部下面有好几个系实践部,我主要是协助当部长的学长,给系实践部分配资源和任务、组织并落实大家达成的共识,帮助大伙一起去拉赞助。学长升书记后,他的位置空了出来,我顶了上去,可能是搭档习惯了,他极力推荐我兼任副书记。校团委的老师很欣赏学长,对于学长的推荐,自然乐于成全。学校就是缩小版的社会,象牙塔里不全是书声琅琅的。我升官了,权利也大大提升了,“巴结”的同学就多了,今天这个请吃饭,明天那个请吃饭。我不爱占人便宜,礼尚往来免不了。渐渐地我感觉到了不自在,因为我们那个时候新校区已经投入使用了,我们的部队,有不少在新校区,大家聚会的时候,跑来跑去的,没有固定的场所,极不方便。而且天天搓饭,开支大。于是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在旧校区学生街中街的中央,开了一家名为“FIRST”的休闲吧,卖冰淇淋、奶茶和速溶咖啡,里边可以看电视,还设置了留言区,有七八张桌。因为我自己“当官”的缘故,FIRST休闲吧生意超好,日日爆满,打烊都打烊不了。那个时候,女生们爱看鬼片和恐怖片,尤其是林正英系列的僵尸片,女生们又怕又好奇,被迷得不要不要的。她们都是去影碟店租碟子,拿到我店面,在晚上八九点打烊之后播放。在很多个寂静的夜晚,我的店面都聚集着以姐妹淘、宿舍舍友、临近毕业的学姐们为单位的女生们,一边吃瓜子,一边鬼叫连连,害得我也跟着被房东警告过好几回,死贱死贱陪笑脸讨好房东。我店面没有厕所,厕所在店面后面,沙县小吃后面的公用厕所,每次这些女生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就硬拉上我,让我陪她们一起上厕所。到了厕所,叫我在厕所边上陪她们不间断说话,太狗了,太尴尬了,这是我这辈子干过的最龊的事了,但来者是客,我又不好意思拒绝。夏天还好,大冬天的,女生们在厕所里快意释放人生的时候,我在厕所外瑟瑟发抖、神经质一样的一唱一和、话说个没完没了。来我店面的,情侣最多,我们店面的留言区,挂满了各种颜色的便签,便签上写满了情侣们的山盟海誓和对生活的期待,2004-2005年下半年,开店一年多,我亲眼见证了形形色色的恋人,还有他们留下的呢喃细语,这是我的荣幸。好多人,人长得清秀,字写的一坨一坨的,跟形象严重不符,我非常嫌弃。于是,一有时间,除了社团活动,除了在校报上发表诗歌、散文、杂文外,我还苦练钢笔字和毛笔字。FIRST给我带来不菲的收益,更积攒了人气,那时候的我,是校园的当红炸子鸡,长得过得去,“钱多”、功课好,文章写的也不赖。那一两年的时光,我感到通畅、飘飘然。即将离校的哀愁、情侣间的誓言谎言、失恋的无奈;来我店面的,没有几个是真正要喝咖啡、奶茶或者冰淇淋,他们要的是一种寄托、一份倾听。而且,女生居多,尤其是学姐,会莫名其妙跟我讲她们宿舍的种种奇葩行为、她暗恋的男生怎么样怎么样、她的家庭和她即将踏上的社会,有的人我都不认识,但是到了店面,大家似乎相熟很多年一样。通过倾听学姐的倾诉,我才发现,不单是男同学们有着种种不可思议不可描述的怪异行为,女生也是一样、甚至更甚,比如女生们好色的程度以及怎么处理性需求的时候,真叫人听得惊掉下巴。我在想,我的店面,与其说是一间休闲吧,不如说是一个“寺庙”,一个见证真心和鬼话的寺庙。而我是一个和尚。和尚不用言,善男信女们牢骚满腹自然来。这就像是去西藏,去布达拉宫,去冈仁波齐,欣赏美景是一方面,亲近信仰是一方面,更多的可能是一场自我放逐、自我救赎、自我渡劫;到了那边,转经的有转经的心无旁骛,看客有看客的满腹疑问,谁也不会嘲笑谁。在某个旮沓,静静待上一个上午,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却像经历了一场神圣无比的仪式。十几年以后,我还清晰记得休闲吧内的很多细节,我用情至深的店面摆设,也收获了顾客们信马由缰的情感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