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佑天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眼底风暴在不断酝酿。
她的面色惨白、双眸紧闭,眉头轻蹙着,似有百般愁绪和不安,即便是在睡梦中,也睡的极其不安稳。
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鲜活肆意。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让他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他额角的青筋暴起,拳头攥紧,握的指节泛白。
席佑天呼出一口浊气,缓缓闭上双眼,竭力克制住心里的暴戾气息。
都是他的错。
若不是他答应让那毒妇去见她,她也不会遭此祸患。
都是他太过自大了,自以为能够轻松护她周全。
“你放心,你今天所遭受的,我一定会替你还回去。”
他俯下身,抚上江晴柔苍白的脸庞,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再等等。”
再等一段时间。
等他找到了解决之法,就无须再忌惮陈子匀的存在。
到那时候,他要将他们挫骨扬灰!
席佑天直起身子,转过身,一脸冰冷地吩咐道:“照顾好夫人。”
旁边守着的一众侍女战战兢兢,看着他甩袖离去的背影,暗暗松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放松一会儿了。
再看看床上躺着的江晴柔,他们不免心生愁绪。
自从夫人来了魔域,他们就没安生过。
每天哭带的众人心情压抑不说,就连魔尊回魔宫的次数也变多了。
以前夫人没来的时候,魔尊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们乐得清闲,每天吃饭睡觉打豆豆摸个鱼,日子爽歪歪。
但现在呢?他不仅回来的勤,名堂也比以前多了十倍不止,可是累惨了他们。
而且光是魔尊那发怒频率,就好比是个活跃的巨大火山,随时都会喷发。
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命都难存。
难捱啊。
一想到明天就是两人的大婚之日,众人的情绪愈发低落。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席佑天去了议事殿。
他知道,楚衣儿定会去找陈子匀撑腰。
果不其然,还没进殿就听见了女子的娇笑声。
他脸色冷沉了几分,大跨步走进去。
楚衣儿正在同陈子匀说笑,瞥见他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全当没看见,继续同陈子匀撒娇。
师徒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甚是愉快,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华菱在一边看着都感觉到了尴尬的弥漫。
席佑天咬牙看着楚衣儿,冷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闻言,楚衣儿停下与陈子匀的话题,挑眉看向他:“想干什么?”
她声音冷了几分:“席佑天,你现在是在以什么身份在质问我?”
“魔尊,还是……”她话语稍顿,眼里饱含嘲讽,“奴隶?”
席佑天瞳孔骤缩,周围的气压唰地降下来,周围狂风舞动,衣角飘扬:“楚衣儿,你未免太过放肆!”
楚衣儿丝毫不惧他,从座上缓缓起身,下巴微扬,上下扫了他一眼,目含轻蔑:“本宫说错了吗?你不过是个斗技场的奴隶罢了。要不是本宫看你可怜,你又怎么可能有这个机会登上这个位置?”
她每说一个字,席佑天的脸色便难看上几分,眼神冷的好似能杀人。
没错,这是他的硬伤。
但那又如何?
现在的他,修为已经突破至渡劫期,放眼整个魔域乃至修真界都难寻敌手,以前的出身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极力地劝慰着自己。
可越是这么想,那段记忆反而越发深刻。
不堪入目的场景不断地在脑海里重演,反复播出。
里面渲染出来的鲜红,刺痛无比,让他目眦欲裂。
见他像是被戳中痛处,胸脯剧烈起伏,眸色猩红,楚衣儿心里就一阵畅快。
以前为了维护他那脆弱到可怜的自尊心,她从不会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更不会允许魔域上下有人议论。
久而久之,这也就变成了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
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他什么都好,以前想起的时候,她也只会觉得心疼。
但现在不喜欢了,他的一切便显得廉价又可笑。
楚衣儿静静地看着他,看他就像个小丑般,竭力去粉饰自己那脆弱的自尊心。
“好了,衣儿,不要再说了。”见席佑天杀意毕露,已经有些控制不住,陈子匀点到为止,佯装生气怒斥了楚衣儿一声。
“你又不是不知道佑天的自尊心强,什么不提偏偏说这个。”他无形之中给席佑天再补了一刀,话里话外都含着讽意。
席佑天听出来了。
拳头紧握,呼吸加重,心中的杀意攀升。
华菱站在楚衣儿身后,看着他那难看到快滴出墨来的脸色,默默地吃着瓜。
陈子匀装模作样训完楚衣儿,转过头朝席佑天道:“佑天你也是。衣儿她不懂事,你又何必跟她计较?”
见席佑天脸色依旧阴沉,他神色淡淡,补充道:“而且被你退婚,衣儿在魔域的名声大毁,受的委屈过多了,总得找个人发泄一下。”
“为了一个女人伤了你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实在不值当,这些是四品伤药,就当是你那未来夫人受惊的赔礼。这件事就此揭过吧。”
席佑天浑身黑气缭绕,已经有些克制不住心底的杀意。
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陈子匀哂笑:“怎么?有意见?”
他的瞳仁黑黝黝的,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气息。
席佑天的头忽然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他眉头紧拧,隐忍着痛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没有。”
楚衣儿笑着补刀:“既然没意见那就笑一下。整天冷着脸给谁看呐?”
席佑天冷冷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但眼里的杀意明显,酝酿着冷沉的风暴。
见他这般,楚衣儿嘴角的笑意冷下来:“师父,看来佑天还是对我心有芥蒂。”
陈子匀瞥了陈子匀一眼,淡淡道:“是吗?”
席佑天顿时感觉头更刺痛了几分。
若不是他极力克制,怕是要直接在地上痛的打滚。
“没有,你……看错了。”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皮肉里,席佑天黑着脸,咬着牙,艰难道。
楚衣儿笑了:“没有就好。”
看着席佑天狼狈的模样,她心中忽然生起了凌虐的快感。
让曾经看不上自己的人一步一步走向破灭,好像也不错呢。
她低头,轻笑起来,脸上露出几分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