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氏眉宇一凛,狠狠地瞪了云染一眼,冷声道:“好了,还嫌王府事儿不多吗!吵什么吵!”
她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蠢货女儿?
那云染又岂是好惹的?
王府的危机关头躲着她和沐景枫还来不及,吵什么吵。
“娘。”
“走!少跟晦气的人呆在一起。”万氏道,“你父王已经焦头烂额了,别在添乱。”
万氏拉着怒火中烧的沐若雅,气冲冲的走了。苏璃倾也懒得跟苍蝇计较,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一早,苏璃倾吩咐人准备了一辆马车,去了新盘下来的酒楼。沈老板有钱,工人吃饱了饭,活干的也卖力,这些时日下来也已完工了大半。
苏璃倾在琥珀的指引下进了一间雅间,这里被人精心的布置了一番,低调中透着奢华,却又不显俗气,处处透着矜贵雅致。
倒是像极了某个人的做派。
苏璃倾坐在珠帘之后,碧玺珠帘挡住了她的面容,只余一个纤弱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门又开了,从门口传来两道陌生的嗓音。
“公子请进,我家主子已在雅间内等候多时。”
“岸临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哪能让东家如此礼待?”
男子的声音,礼貌中带着冷淡疏离。
脚步声越来越近,支呀一声门又关上,两人第一次正式打量起对方。
苏璃倾透过特制的珠帘,总算将此人的庐山真面目瞧了个清楚。
玉树临风之姿,眉宇间带着不屑世事的冷淡。
一身粗布衣袍,但是依然挡不住他不拘一格的气质。
这个岸临……是个心中有谋略之人。
“公子请坐。”苏璃倾淡淡道,“鄙舍简陋,还望岸临公子不要嫌弃。”
岸临对着珠帘背后的女子恭敬行礼,客套几句,并无多言之意。
他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听声起来像是一年轻女子,年岁不大的样子。
冷峻的眉眼一凛,心中暗暗思忖:这雅间房处处透着精致的奢华,岂是简陋二字可言。想来这幕后的东家定是非富即贵之人。
可,如此身份的人物,找他来做什么呢?
“岸临不才,误入小姐宝地,请恕岸临之罪。”岸临道,“在下告辞。”
“公子留步。”苏璃倾不急不慢的开口,“本小姐有一酒楼需要一说书先生,同时帮我打理酒楼。我想请岸临公子出任,月银随公子开价。”
要是旁人听闻“随其开价”早就高兴的合不拢嘴了。然而,岸临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喜悦,眸底是难以察觉的戒备与疑惑。
“承蒙小姐错爱,岸临只是一介草民,难以承担此任。小姐换旁人吧。”岸临推辞着就要走。
苏璃倾微微一笑:“先生雄才大略,京城虽卧虎藏龙,但也实在繁华的销金窟,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先生何不在小女子的酒楼里先等着,以待飞黄腾达之时?”
岸临眼眸一冷,心中的不安扩大,咬牙道:“东家到底是何人?”
此女绝非寻常酒楼东家。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你未来的主子。”
“呵。”岸临不由得一声冷笑,“岸临虽然一介白衣,但也不是见钱眼开之人。若是小姐是代表了某贵人想来招揽在下,恐怕小姐要失望了。岸临并不打算蹚京城的浑水。”
他来到北耀的京城只有一个目的,别的都不在乎。
岸临拂袖,转身就要离去,脚步刚刚走到门口时。珠帘后的苏璃倾唇角微勾,朱唇轻启。
“哎,看来是无缘了,本小姐还想着,若是公子愿意执掌酒楼,我便去求了苏府三小姐,将那容妩姑娘借出来,在酒楼内以歌舞助兴呢。”
容妩姑娘四个字像是一柄长长的利剑,扎进了岸临的心里。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转过头,探究的目光似乎要穿透珠帘,将背后的女子给瞧个干净。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能洞悉他心底的秘密?他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岸临公子还是留下来吧。”苏璃倾笑的轻松,“你大可放心,小女子不属于太子、睿王、凌王任何一方的人。不过,还请公子不要善做主张,容妩姑娘的卖身契可在苏家三小姐手里,要是容妩姑娘失踪了,小女子也难辞其咎。”
岸临从没想过他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女子威胁,并且对方还成功了。如今他最大的软肋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小姐有何吩咐?”岸临认命道,“只要容妩姑娘平生安康,岸临为小姐马首是瞻。”
容妩这一生的孤苦都跟他脱不了干系。到底是他岸临欠了容妩,若是容妩能够因此脱离泥潭,觅得一户好人家寻个终身依靠,那他也可心安了。
“容妩姑娘姿容艳丽,又能歌善舞很是招人喜爱。三小姐不会亏待容妩姑娘的。”
“若是容妩姑娘真能来酒楼,岸临公子想必也可安心。”
苏璃倾笑着说道,不放过岸临脸上的一丝一毫,他对容妩不像是男女的爱慕之情,倒是眉宇间时不时流露出难以言说的愧疚。
愧疚?
这件事……她得查一查。
岸临明白京城的势力错综复杂,他无权无势,如今软肋又被抓住,只有低头的份儿。
“小姐放心,岸临一定为小姐打理好一切。”
“只是……岸临不明白,为何小姐会选中在下?”
苏璃倾微微笑道:“也许……只是本小姐觉得公子长得顺眼吧。”
岸临:“……”这算什么答案?
“公子不必多虑,还是收拾收拾搬到酒楼来住下吧。”苏璃倾道,“无事时,弹琴作诗论赋,我都不会过多干涉。毕竟,商人逐利。”
“是,小姐。”
岸临半弯着腰,恭敬抱拳,一双冷然的眉眼看向珠帘背后的人。
微风拂过,珠帘轻晃。
他的目光对上了一双漂亮到极致的杏眸。
似是天真却又十足清冷。
生平多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还是第一次,他只见了一个女子一眼,便觉得……她一定是个很美的人。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