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姨,别担心,事情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苏璃倾道,“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苏璃倾眼眸一眯,眸底闪过一道精光,暗暗分析起来。
之前她为了退婚做足了准备,没想到皇帝的心思居然变卦,如今帝王在暗,她在明,想要做什么动作,的确很难。
她一个人……是有些孤掌难鸣。
辛问情无奈悲伤,摇了摇头:“倾儿,若你的婚约是和寻常人家倒也罢了,可偏偏是皇亲国戚。京城又处在了夺嫡的漩涡中,我们许家纵使想抽身又该往何处呢?”
试问,这天下谁有这般能力,可以让他们一家远离夺嫡的风暴中心呢?
苏璃倾侧过脸,眼神变得连她都没有注意到的温柔,目光透过安神茶仿佛看到了另个人。
唇边微勾:“他,或许能做到。”
辛问情本来一脸愁容,但是当看到苏璃倾眼中的坚定后,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
倾儿聪慧玲珑,也许她真的有些办法。
许家人本来都绝望了,但是看着苏璃倾那份气定神闲的模样,又有了几分希冀。虽然苏璃倾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女,可是,却总能给他们安心的感觉。
好像她真的可以一手翻云覆雨。
许未辰摸了摸头,问:“谁。”
“我的一个盟友。”
许家更是纳闷了,普天之下,谁那么神通广大,还胆子那么大敢和苏璃倾一起玩这掉脑袋的事儿呢?
苏璃倾伺候辛问情喝完安神茶,又听许太傅嘱咐了几句,便带着蓝衣和红药往璃香阁回去。
一路上,苏璃倾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什么话都没听见。可是,她身后的蓝衣和红药却如丧考妣,大有乌云压城之势。
蓝衣和红药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神里读出了危险重重。
“怎么了这是?敌人还没打过来呢,就自己把自己吓死了?”苏璃倾淡淡道,“我可不喜欢那种因为一两次麻烦就放弃的人。”
未来京城的风云会更加汹涌,想要活的更好更久,首先就得有耐心和学会静心,否则怎么做她苏璃倾的丫头?
红药和蓝衣心下一惊,“奴婢知错。”
此时,忽然一道矫健的身影从虚空中落下,恭敬的跪在地上,“拜见小姐。”
苏璃倾定睛一看,原来是琥珀,只见琥珀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她与琥珀相识多日以来,还从未见过琥珀这般慌乱的时刻,甚至额前渗出细密的汗水。
她大感不妙,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随后苏璃倾屏退了红药和蓝衣,空林之中只剩下苏璃倾和琥珀两人。
“镇南王府怎么了?”苏璃倾问道。
能让琥珀如此手足无措的……唯有镇南王府出了大事。
琥珀焦急道:“皇上……皇上下旨,查封镇南王府,王府一干人等全数幽禁。”
“什么?”苏璃倾瞳孔骤然一缩,眼眸微眯道,“皇上是以什么理由幽禁世子?”
北耀帝突然发难,大动干戈,肯定是他抓住了沐景枫的把柄。一夕之间,她和沐景枫都陷入了危险,同时也都有了共同的敌人。
这未免太巧合了?
琥珀道:“皇上说是拿到了景枫世子抗旨出军的密函。前年,世子奉命出征西北叛军,皇上命世子将数万叛军尽数斩杀,可是,世子到了西北一经探查,不少叛军实则乃无家可归的流民,所以世子便做主击溃了流民,可是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性命,反而好好的安置了他们。”
“一直以来这件事都只有世子和心腹知道,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
苏璃倾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说皇上收到……密函?”
“是。”
琥珀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谁给北耀帝透露出了这个消息,莫非他们整个暗部的人出现了叛徒?
苏璃倾细细琢磨琥珀的话,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想到了自己曾经呈交给北耀帝的那一封密信,沐景枫特地嘱咐过……危险关头上交给帝王的……密信。
难道说……就是那一封?
可是,为什么沐景枫要这么做?他让自己把他送去一个死局,图什么?
为了救自己?
苏璃倾的心情很是复杂,一想到沐景枫被弹劾被幽禁,她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琥珀……三日后,陪我去一趟……王府。”
苏璃倾坚定说道,可是每一个字都仿佛夹杂了数不清的情愫。
她要找沐景枫……问个清楚。
苏府与镇南王府之间隔得很远,而在苏璃倾和琥珀没有赶到之前,却早早有一人来到了镇南王府。此人头戴一顶斗笠,遮住了容颜,大步流星走进了墨韵堂。
整个王府都被皇上下旨幽禁,京城的百姓也津津乐道。
手握重病,大权在握的景枫世子忽然被皇上幽禁,虽然没有直接下狱,但是这一番变故也让朝中的大臣们开始思考皇上对镇南王府的态度。
斗笠公子一进到墨韵堂内,抬眸一眼就看到了闲适的沐景枫。
要是旁人被皇帝幽禁,恐怕早就急的团团转,可偏偏就沐景枫,一如既往的优雅淡定,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枚黑子稳稳的放在棋盘中,棋盘中黑白分明,那黑子已占据高地,显然到了收尾大获全胜之势。
“你居然还有心情下棋?”斗笠公子的声音温润中又带了几分冷笑,“当真不怕死?”
沐景枫冷漠的看着棋盘,仿佛天地万物都不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留下分毫,而那道圣旨更是不值得他一提。
窗外朦胧的月光渗了进来,在沐景枫绝美的侧颜上落下淡淡的光晕,只是眸底的光幽暗又冷厉,令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皇上不敢动我。”低沉清冽的嗓音响起。
斗笠公子手中的折扇一晃,“沐景枫,本公子很少佩服人,但是,一直以来我都很佩服你。”
沐景枫冷冷道:“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斗笠公子一时语噎,苦笑一声。
若是旁人敢在他面前说出这般狂傲的话语,他一定是要拿下对方脑袋的。可是,说话的人若是沐景枫,他反而觉得正常且真实。
只是,沐景枫走这一步棋还是令他颇感震撼与意外。
他居然?他居然将自己的把柄主动交给北耀帝?那可是生性多疑的北耀帝啊,一个不小心,杀了他都有可能?
可是,他也不得不佩服沐景枫。他将皇室的心思看得太准了,分毫不差。而他在进退之间又游刃有余。
北耀帝的确不敢动手。
“景枫,你太傲慢了,也太耀眼了。镇南王府,如今已成朝堂上的一个禁忌,皇上心中的一根刺,与处之而后快的刺。众人都选择回避远之,你离阶下囚只有一步之遥。但即便如此都困不住你的气派。”
斗笠男子淡淡道,话语里是抑制不住的欣赏与钦佩。忽然,他的眉宇又皱了起来。
“但我想不通,你为何要兵行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