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逸轩发现,这只雪豹越来越亲近他了。它经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它会时不时捉一些猎物送给他;抱住它,它也不会逃跑了;甚至,偶尔它心情好的时候,它会把雪白的肚皮露出来,任凌逸轩各种撸,它则舒服地发出呼噜声。有时候撸到一半,凌逸轩走神就收回了手,它还会不高兴,一把抱住凌逸轩的手,恶狠狠地说:“继续!”
以前这雪豹是排斥临时标记的,现在——它好像在期待?
它时不时观察凌逸轩手腕上的标记,发现颜色淡了以后,就开始各种提醒。一般情况下,它都是很乖的,做标记时也会小心翼翼地收回信素。可是在某些时候,例如它刚睡醒的时候,例如它闹别扭的时候,它就会变成小恶魔!
某次——
“标记是不是失效了?”刚睡醒的幼豹趴在草丛中打哈欠,露出锋利的乳牙。
凌逸轩观察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雪球大人,又得麻烦你了——”
尾音还没落下呢,某雪豹已经扑了上去,以年轻雪豹的模样。
它将凌逸轩扑倒在草丛中,凌逸轩的长发散落在脑袋周围,眼中带着惊讶:“你吓我一跳!”
而这只压在他身上的雪豹则用朦胧的金色眼睛盯着他,瞳孔放大,尾巴翘起:“抬手。”
仿佛它还在做美梦呢。
凌逸轩刚抬起手,就见它歪头,用湿热的舌头舔了一下凌逸轩的手背。
被舔的感觉仿佛微弱的电击,瞬间让凌逸轩的皮肤发麻,汹涌的乾元气息笼罩着他,让他浑身都震颤了起来:“你……你忘记收信素了!”
而雪豹依然恣意释放着信素,满意地看着身下的人儿红了整张脸。
它歪头轻咬凌逸轩的手背,一边咬一边观察凌逸轩的反应。
凌逸轩咬紧牙关,用力推雪豹,而他的力气简直就像在瘙痒。
一道白光,雪豹变成了人。
他依然压在凌逸轩的身上,朦胧着双眼,用俊俏的小脸轻蹭凌逸轩的手心。
他满意地看着凌逸轩在他身下战栗,反应比刚才还要大。
他侧头舔了舔,随即将牙陷入了凌逸轩的皮肤——
这场景莫名让凌逸轩想起年少时看过的羞耻画册。
当然,结果就是,清醒后的幼豹被凌逸轩揍了。
某雪球灰溜溜地跟着凌逸轩,时不时咬住他的衣角,仰头看他:“别生气嘛,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梦……”
所以你到底在做什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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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雪球确实在做梦,它觉得,凌逸轩喜欢它。它可以找出一座山的证据来支持它的观点。
一、凌逸轩非常关心它,每次吃东西的时候,会把最好的分给它;
二、凌逸轩特别喜欢拥抱它,尤其睡着以后,把它抱得紧紧的,用脑袋在它身上蹭,还会说梦话“喜欢”;
三、凌逸轩经常梦见它,在梦里摸它的尾巴(哼,下次你要敢真摸,大不了让你摸一下下!);
四、凌逸轩经常在它面前脸红;
五、凌逸轩对它的事非常非常感兴趣;
……
某雪球想:唉,虽然他只是一个人类,还是个大叔,但他这么喜欢我,却连我的尾巴也摸不得,也太可怜了吧。
于是,某天下午,凌逸轩看见某雪球背对他坐在草丛中,昂头挺胸,粗尾巴摇摇晃晃。凌逸轩一开始没在意,他静坐运气修炼,休息好了继续上路。结果休息的时候,某雪球的尾巴继续在他眼前晃。实际上,那天他的眼前都是某雪球毛茸茸的尾巴。
他被烦得不行,在睡前试探着摸了摸,某雪球总算消停了,趴在他跟前睡着了。
-
一人一豹在魍魉之森跋涉了一周了,凌逸轩有空就会静坐修炼,目前他至少可以用自己的灵力进行召唤了;白焰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每天都活蹦乱跳的。
这七日,他们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有伪装成枯木的树精,谁一坐在它身边,就会忽然长出无数枯枝,将猎物活活缠死;有美丽的灯笼鱼,夜晚降临,它们就从水中游出来,在天空中缓缓滑动,吸引配偶,而这番景象就人看来,简直就像在森林里挂了上百个小红灯笼似的;有活泼的灵鹊,在高高的树杈上唱着美妙的歌儿,每次它一唱,水中的歌蛙就会冒出来,一边鼓腮,一边发出“哒、哒、哒”的声响,仿佛在为它合奏。
不过,一人一豹都注意到了,那只黑鸟一直跟着他们。
在某个夜晚,凌逸轩悄悄召唤了吴箫。
“你有派一只黑鸟跟着我们吗?”凌逸轩问。
“没有。我身边的黑鸟都变成丹曦了。”吴箫答。
那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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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炎热的午后,一人一豹走进了一片异常美丽的丛林,万花摇曳。如同糯米团子一样的精怪从树杈中钻出来,望着它们,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可这片丛林却有些奇怪,走了好些个时辰了都走不出去,显然是迷路了。就连寻迹犬也找不到方向。
就在此时,他们发现了美丽的少年。少年白衣白发,躺在树干上睡觉。他浑身洁白通透,如同盛开的木兰花。可也有那么一丝丝可怕,因为他的皮肤没有一点点血色,嘴唇是青灰的。
凌逸轩一边观察,一边道:“长得可真好看。”
“瘦得跟枯枝似的,哪里好看了!”白焰不屑。
凌逸轩望着少年的脸蛋,忍不住想伸手戳一下,而下一刻少年就睁开了双眼。赤红色的双眼。
“不好意思,我……”
少年打了个哈欠:“你们迷路了?”
凌逸轩点点头:“我们走了好几个时辰都没走出去。”
“为了我们家族的安全,这里设了幻阵。我可以带你们出去。”八壹中文網
说着他跳下树,走向前方。
正在此时,那只一直跟着他们的黑鸟窜了出来,在凌逸轩面前扑腾。凌逸轩继续朝前走,就见一布衣少年出现在他跟前,一把捉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就走。
“你怎么回事?!”
白衣少年转过身,眼看着就要落网的猎物就这样逃走了,“啧”了一声。可这些猎物里,有一个……不,两个不好惹的家伙,也罢。
布衣少年带着他们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走出了迷阵。
他道:“刚才那个白衣少年是壁虱精!专门等在那里引诱猎物走进陷阱!刚才你要是跟他走了,你身上的血会被吸得干干净净!”
这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庸少年,一身青衣,黑发盘在头顶,眼睛大大黑黑的。
他说的是“你”,不是“你们”。他只是在对凌逸轩说。
“有我在,那些妖怪能怎么样?”白焰不屑道。
“它们确实不能拿噬梦君怎么样,可它们会杀了殿下!”
凌逸轩皱眉:“你到底是谁?你为何叫我‘殿下’?”
少年马上跪下,战战兢兢地说:“落弦殿下,小的是林将军的孙子,林煜,被流放到死域后,还好有这一身幻身术才活了下来,有幸遇到殿下,实在不希望殿下遇到不测……”
说起来,凌逸轩还见过林将军的孙子,在他十几岁的是时候,当时林煜还小,只敢躲在林将军的身后偷看他。这孩子今年才十六,爷爷战死,全家被流放到死域……
如果不是玄刃!如果没有南贼!愤恨涌上心头,凌逸轩赶紧扶他起来:“我现在已经不是皇子了!在这么大的魍魉之森竟也能遇到昔日之人,实在是太有缘分了!你该早点现身呀,我这段时间都快寂寞死了!”
“殿下……”
“叫我弄弦就好。”凌逸轩笑眯眯,“你如何知道前方是壁虱精的陷阱?”
“我曾在矮人村躲过一段时间,那里的人对魍魉之森了如指掌,他们说壁虱的陷阱是这些精怪中最为残忍的一类,无论多少人,只要走了进去,就别想出来了。说里面的白骨都能堆成一座山了!”
“那可如何是好,你看,我们要去那里。”凌逸轩指了指对面那匹山,“这片丛林是必经之路,有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呢?”
“其实要说这壁虱精,其实就是靠嗅觉活动,而它们嗅觉很原始,无论乾元还是坤泽的气味都无法干扰它们,它们只能嗅到血液的味道。它们可以在树上沉睡许久,而一旦嗅到了血液之味,就会立刻群起而攻之。所以,如果有什么能干扰它们的嗅觉,就能顺利经过这片丛林了。”林煜努力思考着,“我记得矮人族的长辈有说过破解的办法……我想起来了!你可以去矮人族讨几瓶‘十里飘香桂花酒’,这酒一熏,壁虱精就辨别不出血液的味道了!”
“那就去矮人村吧。”凌逸轩道。
而白焰则冷眼盯着林煜,用暗语对凌逸轩说:这人不对劲,他一个中庸人类是如何在死域活下来的?仅凭幻身术?仅凭运气?他为何能那么轻易地走出迷阵?
而本就多疑的凌逸轩怎会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他不动声色地回应道:至少他的所作所为确实在帮我们。我们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