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者身后似乎没有伏兵,李屯长边做了个手势,令士兵放下吊篮,自己则伫立一旁,不知想些什么。
说完转身盯着刚被拉上堡头的士兵,沉默不语,思考着如何处置对方,。这士兵却很机灵,不待李屯长开口,便稀里哗啦地像倒豆子那样将高季交代的话全说了出来,听得李屯长犹豫不定。
“你说的一切可都属实!”
“千真万确,属下敢以性命担保。”
李屯长看向堡外的目光有些复杂,暗忖,“不知这是不是自己的一个机会?是通报各位大人,还是将功赎罪?罢了,还是不要再打扰各位大人了,若使各位大人一宿都不得安宁的话,我这个屯长也就当到头了!”
主意既定,便对旁边的一名士兵道,“去禀告堡内。”
李屯长咬了咬牙,艰难的下了决心,“就说刚才是一场误会,明日我自会去向各位大人请罪,去吧!”
随后转身喝道,“立刻将灯火熄灭,穿戴好盔甲,拿起兵器,让我们好好地恭迎一下高大人!”
……
“怎么回事?刚才骤现那么大的火光和声音,现在突然又变得这么安静?”
朱老五有些愕然。
黑洞洞的坞堡,此刻仿佛是一个潜伏下黑暗中静静地舔着尖牙利爪的凶兽,伺机择人而噬,看得众人心中毛,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八壹中文網
“朱漕曹,刘司马,两位此行可算顺利。”突然一道梆子声响起,数十道黑影显现在堡头,灯火也瞬间点亮,火光之中是数十副高高举起的弓箭及数十根闪烁着寒光的箭矢,当前一人正是李屯长。
“李糜,你到底是何意?”有些心虚的朱老五不由得色厉内荏道。
看到朱老五的表现,名字叫李糜的黄巾屯长顿时对信使的话又信了几分,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
“自然是迎两位将军入堡。”说着一挥手,几名守卒坐着吊篮来到堡下,身上还带着一捆捆的绳子。迎着众人惊疑的目光,李糜缓缓开口道,“为了防治有奸细混入堡中,还请两位将军带人分批进来吧!进来的人还请将双手绑住,不相干的人清退后半里,稍待片刻。”
朱老五一头雾水,但却知道要糟,只能硬着头皮喊道,“欺人太甚,李屯长莫非将我等当成罪犯对待了吗?”
“怎么,莫非朱漕曹心中有鬼?”
李屯长哂笑一声。
“你……”
“朱漕曹先莫生气,想必李屯长也是为堡中的安全着想。”
高季见两人一见面便剑拔弩张,只好劝慰,并提醒朱老五道,“如今的第一要事还是面见面见将军,其他的旁支末节还是先放放为好。”
“高司马言之有理,不如就先由高司马带一批人进来吧。”
李屯长一锤定音。
朱老五犹自愤愤不平,只看见堡前深深地壕沟后,只得带人后退,高季趁机对慕白使了个眼色。
孙家堡建在山腰上,引水不便,加上汝南冬天河水容易结冰,护城河的作用不大,于是孙家就在堡前挖了一条又宽又深的壕沟,代替护城河。
大队人马想要一次性的进入堡中,必须由守城之人放下吊桥方可,这也是朱老五不得不退步的原因。
此时慕白已经按照高季的暗示挑选出了几十名绝对可靠的士兵,因为高季新来对军队不熟,只能交由慕白来做。
待将这几十人双手全部绑好,吊桥才缓缓放下。
随着这些士兵依次进入坞堡,朱老五却渐渐感到有些不妙,手下也跟着骚动起来,不由自主的向前涌去。可没等等众人走上几步,数十支箭矢如杂草般插在众人身前,甚至有几人不小心中了流矢。
见状朱老五不由得怒道,“李糜,你这是何意?”
“哈哈,还是由我来替李屯长解答吧。”
此时由慕白扶着最后面的高季走在到了吊桥上,而先行入堡的士兵们身上的绳子则已被解开,个个手持刀枪,凶狠的盯着堡外。
高季此时面色冷峻,眼中满是怒火。
“这次作战失败的主要原因是不是在你,我们暂且不说,单说你败后,手下之人不减反增是怎么回事?这么多生面孔是怎么回事?你真当我高季是傻子吗?”
朱老五闻言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表现出来的既不是被冤枉后的愤懑,也不是无地自容地羞愧,以及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我也不想这样的,高司马!”高老五毫不闪避地迎着高季愤怒的目光,高声喊道,“都是因为高兄你,我才下定决心的啊!”
“你说什么?”高季身形一侧,差点摔倒,李糜的眼光中充满着惊疑,却不知问题出在了哪里。
这时坞堡内门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吊桥上的劈砍声同时使得两人脸色大变。
只听“哐当”一声,在利刃与吊索刺耳的摩擦声中,吊桥彻底落了下来,堡门旁边的屠杀也落下了帷幕,守卫士兵被杀的措手不及,鲜血很快便流了一地。
“是、是你!”高季睚眦欲裂,愤怒的指着眼前之人,再也也说不出话来。
慕白却恭敬的行了一礼,“重新认识一下,在下陈家堡柏懿,多谢高司马一路上的照顾!”
高季眼前一黑,差点昏厥在地,朱老五却出震耳的狂笑,满脸狰狞,长刀一指前方,大声厉喝,“建功立业,就在眼前!”
身后的士兵闻声狼嚎,一把撕碎体外的破衣,露出黝黑的盔甲,迎着密集的箭矢像疯了一样冲向堡门,使得得李糜措手不及,肝胆俱裂!
本来坞堡建在山腰上,地势险要,又经过黄巾的加固,只要防御得当,联军一时半刻根本攻不进来,可他却不想敌人如此奸诈,竟用如此方法,拿下了吊桥!
李糜已无他法,只能再次令人敲响锣鼓自己则带领守军守军在敌人的喊杀声中奋起反击。
一时间箭矢如雨,滚木礌石砸下。
此时黄巾军已无退路,只得背水一战,士气渐渐被激出来,勇猛无惧,拼死杀敌。然而他们毕竟失去了地利,又遭遇大败,一阵拼杀之后,很快便死伤惨重,在丢下几十具尸体,只能狼狈的退进堡内。
就在这时,山腰的另一侧,一员身披白袍的大将正远眺着这里,他身后是一千四百余人的队伍,此时虽然狂风呼啸,大雪纷飞,整支队伍却安静的吓人,在黑夜中静静的前行。
当孙家堡中喊杀声再次响起魏嬴再也按捺不住,长枪高高刺入天穹,“兄弟们,随我杀!不要让所有的功劳都被张鲂那小子抢了!”
……
此时张鲂等人也跋涉到了山下,听完斥候的禀报,张鲂不由得笑道,“周公子之计,张某佩服!”
刘和连忙摆手,“只不过灵光一闪罢了!”
张鲂却是不信,郑重道,“周公子之恩,全军铭记在心。”
说着转身喝道,“加快度,一定要在魏嬴之前进堡!”
“诺!”
众人哄然应诺,顿时在漫天雪地中化作一道洪流,已不可阻挡之势杀向孙家堡。
……
很快山腰的另一侧鼓声大作,一排排的火把宛若火龙,代表着一支至少上千人的军队冲了过来,这是副将魏嬴之军,而山下也有一支军杀来,为大将正是张鲂,他这支也有上千人,并且士气更加高涨。
两拨人同时杀到堡前,相隔不过一里之遥。
魏嬴见到坞堡被破,张鲂也杀了过来,不由勃然大怒,“竖子欺我,又来抢功!给我加快步伐,一定要在张鲂之前进堡!”
随后鼓声大作,两支军队同时向坞堡动进攻,与守住堡门的前锋合流后,如潮水般涌进坞堡,伴随着的是铺天盖地的火矢射向贼军。
过两千人的联军顺着吊桥,迅猛的杀了进去,使得堡内火光大作,黑烟腾空,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
再次被惊醒的龚都惊怒交加,亲卫是说虚惊吗?既然是虚惊,怎么会起火了?
他心中忽然感到一丝不妙,难道……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有一群群士兵仓惶的向主帐方向逃蹿而来,一名军官则跌跌撞撞撞进房来,急声禀报道:“将军,联军攻进来了!”
龚都大脑“嗡”的一下轰然响起,迫不及待的爬起冲军官吼道,“坞堡怎么会被攻破?”
“我们也不知道,好像是二将军的手下叛变了,引着敌人杀了进来。”
“什么?”自己刚刚还梦到二弟大胜而回的场面,怎么一觉醒来全变了!
龚都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也不去猜测为何十拿九稳的大胜变成了大败,连营地也攻破了,只是焦急的喊道:“快去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