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南咫问。
后来?
李长今反问他,“阿咫觉得呢?”
南咫思索了一会儿,又细细的回想揣摩了一番,然后猜测道,“后来这狼忘了自己曾是只狼,只觉得自己是条狗,然后就被人给驯化了?”
李长今摇了摇头,“后来,主人带它去打猎,这狼一见到同类就天性回归,亮出利爪和獠牙,扑上去,将主人咬死了。”
李长今似笑非笑的问他,“阿咫,你是那只狼么?”
南咫脸上的笑微微有些僵。
李长今装作没看见,而是继续道,“本宫小的时候,听说南阳京城有个姓刘的官绅,他曾在饥荒时开仓振济过百姓,使得南阳度过了那次的难关。他的慷慨解囊也赢得了大家一致的称赞。”
南咫指节微微弯曲。
李长今瞥了一眼南咫,见他依旧一脸淡然,笑了笑,然后接着开口道:“这位刘官绅深受百姓爱戴,可不知怎么的,有一日,他竟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李长今见南咫的瞳仁动了动,又默默的加了一把料。
“当时,大理寺也在马不停蹄的寻找着刘官绅,但是,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南阳各处都翻遍了,也没有人发现有哪处多了一具尸体或者藏着一个活人。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也逐渐的被人们抛之脑后,淡忘了。”
南咫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青玉石墙,一抹挣扎与怨恨一闪而逝。
即使他及时回过神来眨巴了几下眼睛多加掩饰,李长今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抬眼扫了一眼墙面。
转头就问他,“陌生么?墙面上空荡荡的,阿咫是不是觉得心里也一样是空荡荡的?”
南咫一惊,“殿下,你怎知……”
“怎知什么?”李长今接口,嘴角噙笑,“怎知你在谪仙楼二层“南清苑”的青玉墙壁上挂了一把剑?”
南咫闭了口,默默的看向李长今。
只听这人说,“素闻谪仙楼的南咫公子卖艺不卖身,习得一手好剑,舞得清风飒飒,衣袍猎猎,淡俗脱尘,好似谪仙下凡,走失人间。”
李长今道,“那剑锋看起来银光闪闪,夺目耀眼,挽出的剑花儿也是流光溢彩的,煞是好看。只是,本宫想知道,这么漂亮的剑,削起人来也是一样锋利好用的吧!”
她想了想,自顾自的道:“或许那剑用来削人时还剑光锋芒,刃不染血,省时省力,不脏不乱,多好。”
她道:“如果可以,本宫也想要一把像这样的利刃用来杀人灭口。”
南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挣扎,变了又变,最后归于了平静。
李长今挑眉不语,静静等待着。
南咫缓缓抬眸,终于开了口。
“一个孩子,七岁,食不果腹,衣不解寒,机缘巧合之下沦落谪仙楼,儿时不接客。他从未见过如此肮脏龌龊的地方,所有的角落,没有一处是干净清明的。
他整日怯怯懦懦的躲在屋子的角落里,心中深知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拎出来,和其他人一样,用身体去讨好他人。
他不想做那肮脏的事情,于是在私下里暗自苦练剑术,想凭着一技傍身,卖艺不卖身。
那天,一个官绅来到了谪仙楼,喝得酩酊大醉,醉眼朦胧之际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孩子,这人素有恋童之癖,于是乘着酒意点名道姓的叫孩子去当他的娈童,任他肆意玩弄。
孩子悲、愤、不甘、不愿,几次欲逃,也不曾逃离官绅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