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下意识觉得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苏阁老还是放下手中的筷子，“说吧，你小子什么事需要老夫帮忙？”
“师公，是这样的。
您也知道，昌州县衙一穷二白，学生想为昌州县的百姓做些什么，却处处捉襟见肘。
因此，学生想以您的名义，在这聚宝斋办一场慈善拍卖会。
这拍卖会募捐所得的善款全部用来建设昌州县。
至于那拍卖的物品，学生想要求几幅师公您的墨宝。”
太子恩师，前内阁大学士，桃李满天下，所有文人之首。
上述随便一个名头拎出来，都足以让那些钱多得没地方花的商贾趋之若鹜。
“好你个臭小子，已经收了一万两银票，居然还想打老夫的主意？”
面对苏阁老的数落，林清歌笑着解释道：“师公，那一万两看着确实不少，但经不住学生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啊！
学堂是个长期的支出项目，若是前来就读的孩童多了，这一万两恐怕连两年都撑不过去。
另外，今年蜀地大旱，对昌州县也会有影响。
因此学生想要将昌州县内的所有水井，尤其是负责灌溉耕种的水井再向下挖几米，算是未雨绸缪。
还有，城外通往各个村里的道路崎岖不平，来往极为不便，需要修葺。
而附近十里八村的农户主要以种地为生，交了苛捐杂税，剩下的粮食仅够他们勉强过冬。
若是遇到灾年，不仅有饿死的，有的人家为了果腹，甚至还会卖儿卖女。
为此，本官一是想要倡导在附近的荒山上栽种果树，二是进行大规模的家禽养殖。
若是条件允许的话，本官还想开展一些老弱妇孺在家就能做的手工活计。
这一桩桩一处处，都是要花银子的。
所以学生思来想去，就只能借用恩师您的威名用上一用了。”
听林清歌这么说，苏阁老的神色由之前的调侃变成了赞许，“啧，没想到你这小子不仅鬼点子多，还是个心怀百姓的好官。
不过，老夫年纪大了，笔力大不如从前，恐怕达不到能够拍卖的水平。”
“嗨，这还不简单。
师公您只需找个了解您笔迹，能模仿个七八分像之人。
随便替您写上几副，落款盖上您的名章即可。
这虽然有挂羊头卖狗肉之嫌，但出发点是为了昌州百姓。
想必百年后即便有人发现了真相，也会称赞师公您一声真善人。”
林清歌一番彩虹屁下来，苏阁老不由放下心中的那点介怀，“这法子倒也不是不可以，至于那了解老夫笔迹并能临摹之人……”
说到最后，苏阁老将视线扫向不远处的林墨渊。
林墨渊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回没用苏阁老开口，毛遂自荐道：
“学生愿意助恩师一臂之力！”
意外地，苏阁老这回却有些犹豫，“这、这个……好、好吧。”
“那就这么定了，慈善拍卖会暂定于两日后。
花师爷你的面子大、人脉广，有关拍卖会邀请的商贾名单就由你来拟定。
待本官将请柬写好后，由严捕快和二牛送到各家的府上，以表诚意。
至于慕容仵作，你作为免费学堂的最先发起人，就站在门口迎宾好了。
记住，切勿随便开口说话！”
万一财神爷们被这张嘴气跑了，可就亏大发了喽。
这后半句林清歌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中偷偷补充的。
“林大人，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呢？”
看着像墨儿般孩童心性，说话时喜欢将手高高举起的永宁，林清歌想了想道：
“会场人多嘈杂，男客和女客分开来坐，届时就劳烦永宁姑娘陪本官的夫人一同接待女客吧。”
冷凝月不善言辞，有活泼开朗的永宁在一旁打下手，应该能轻松许多。
至于永宁那略有些刁蛮的性子，在冷凝月面前，绝对翻不起什么大浪就是了。
……
两日后。
慈善拍卖晚会如期举行。
也不知花锦容是如何跟这聚宝斋掌管沟通的。
慈善拍卖会当晚竟直接给予他们包场的待遇。
最最重要的是，不收一文钱的租金！
可能是苏阁老的名气太大，连隔壁几个县城的商贾名流都闻讯赶了过来。
见状，林清歌赶紧让躲在包厢里的林墨渊临时再多写几幅。
实在不行，一幅真迹只写一个大字也是可以的。
毕竟是自家妹妹的救命恩人，再加上是在做好事。
林墨渊虽不愿，还是不得不再次沦为一个莫得感情的写字机器。
然而，林清歌刚从厢房中走出来，就听到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伸脖望去，就见聚宝斋门口缓缓走入一女子。
女子身着一袭玫粉色的暗纹长裙，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浅粉轻绡，看似不盈一握的芊芊细腰用一条镶着翡翠的胭粉色织锦腰带系上。
乌黑的秀发高高盘起，发髻上斜插一根镂空金簪，金簪上缀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衬得女子人比花娇。
“咻——”
林清歌看了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这是哪里来的绝色大美女，真可谓是‘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颦一笑勾人心魂’。”
花锦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边摇着扇子一边介绍道：
“大人您是贵人多忘事，这位是琼花楼的头牌——蝶衣姑娘，之前您不是还给人家喊价，把人家推上了花魁的宝座吗？”
“原来是蝶衣姑娘，倒是无愧于花魁之名，难怪能让徐守信那般着迷。”
“听闻大人举办慈善拍卖，蝶衣姑娘代表琼花楼的全体姑娘，想要为昌州县的百姓尽些许绵薄之力。”
林清歌听了，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看样子，花师爷你跟这位蝶衣姑娘也有交情？”
“大人您说笑了，学生怎么能跟那财大气粗的徐守信相提并论，在下不过是别人请客喝酒时，有幸见过蝶衣姑娘两次罢了。”
“哦，是吗？”
林清歌不再言语，而是聚精会神的看向由于蝶衣姑娘的到来而陷入混乱的门口。
“天啊！蝶衣，真的是蝶衣姑娘！”
“蝶衣姑娘不愧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的花魁之名！”
“哼，下贱的狐狸精不好好的待在青楼，跑到这种地方搔首弄姿，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就是，大家都看好自己家的老爷和公子，千万别被这小浪蹄子勾去了魂！”
来参加慈善拍卖会的多为有家室的老爷夫人，但对蝶衣姑娘的到来却呈现明显的两极分化。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旁横插了过来：
“来即是客，里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