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州看完了全部的信笺,终于明白阿野不愿见他父亲的原因了。
他又拿出那杆已经断掉的红缨枪,只见枪头上赫然印着一枚清晰的麒麟图案。
那些杀手,莫非是阿野娘亲的部下?
可她已经去世多年,没道理会对他下手。即便因爱生恨想杀他,很早之前便可以动手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再者,这些信笺内容,虽写了她对父亲的倾慕之情,却并无记恨之意。八壹中文網
而且,他还在信笺中得知姜恹有一支自己的麒麟卫,临死前竟然有意将其托付给他父亲。
阮知州看着手里的红缨枪,下意识地去触摸了一下那个图案,结果枪头竟然含有机关,一碰便弹出了半块麒麟令牌。
是的,只有半块。
这说明,还有半块令牌应该已经落入了另一个人之手,而且有可能正在借令牌利用麒麟卫为其所用……
阮知州看着手里的半块令牌,一时间有些纠结要不要拿?
他回到房间时,天色已暗。
祁野还未回来。
小厮果然拿到了赏钱,见阮知州独自坐在房中吃着冷硬的糕点,这才想起还没给他安排膳食。
阮知州其实对吃食并不挑剔。
他想着今日看到的东西,便随口询问了一句:“你家主子呢?”
小厮有些犹豫的回道:“好像是在书房里和将军商量事情。”
阮知州见他眼神闪躲,便又问:“今日来的是什么贵客?”
“是,是一位郡主。”
“郡主?”
“是穆王爷的独女,也是我们北疆唯一的郡主。”
阮知州想到那日祁甄说过的话,今早管家又亲自来请祁野过去,心中顿时了然。
他原本不想去打听的,因为他信得过祁野。可心里又忍不住的想知道,他们会商量出什么结果来?
……
阮知州一路前去书房,几乎畅通无阻。
如今府中,谁人不知,眼前这位阮公子虽无名无分的待在府中,却是公子极为看重之人。
今日,公子更是为其当众拒绝了郡主的求爱,故此刻谁也不敢怠慢得罪他。
阮知州知道,府中对他的流言一向颇多,但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不料,刚行至书房门口,便听里头传来一声怒斥:“阿野,你别忘了你娘是如何惨死的?当年,你一个人偷偷地跑去北朝,不就是为了替你娘报仇吗?如今,你竟然为了仇人的儿子违抗父命,甚至连妻子都不娶了?”
阮知州闻言,定在原地。
然后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用极其冷漠的语气道:“父亲放心,我自然不会忘记娘亲的死。当初去北朝就是为了给阿娘报仇,不料正好碰上阮毅的儿子……”
“我那会子还不知道他是阮毅的儿子,又恰好被人追杀没有落脚之地,所以才一直留在他身边寻求庇护。后来,我才知道他的父亲就是害死娘亲的人。”
“他啊!就和他父亲一样喜欢勾搭人。我那时才年仅十二,他便想对我下手。我索性以身做局,先故作依赖的让他彻底爱上我,并心甘情愿的屈服于我的身下。待我玩腻了再将他抛弃,这样不是更能替娘亲报仇吗?”
“这就叫,以其人之身还之其人之道。待儿子报了仇,再娶妻也不迟……”
阮知州听到这里,面色霎时苍白如纸。
他听着书房里传出父子俩的笑声,这才知道自己原来就是他们眼中的一个笑话。
明明已是五月盛夏,他却感觉身体像是堕落冰窖一般寒冷彻骨……
原来,他的爱只是一场报复罢了!
阮知州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回到院子的。
小厮从厨房里端来了热腾腾的饭菜,正想去找他便见人回来了。
当即招呼道:“阮公子,您快吃点吧!”
阮知州此时哪里还吃得下?
他强忍住喉间翻涌的一抹腥甜,语气微颤地问:“你可知,当初夫人是如何去世的?”
小厮闻言微愣,而后低着头似乎不敢说。
阮知州从包裹里拿了一锭金子给他。
小厮犹豫了一下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
“听闻,夫人是为了一个男人自缢而亡……”
阮知州一字不落的听完了,再也抑制不住的咳出一口鲜血来。
小厮吓坏了,当即便要去请府医过来。
“不必了!你下去吧!还有,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你的小命便不保了。”
小厮害怕的连连颔首。
待转过身去时,嘴角却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祁野回来时,桌子上的饭菜丝毫未动已经凉掉了。
阮知州背对着他,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
“州哥哥,你又不乖了。不是说了,以后不必等我回来用膳吗?”他走过去拉住对方的手,却发现异常的冰冷僵硬。
“州哥哥,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祁野一脸紧张,当即伸手将他掰过来正对着自己。
然后便见对方的面色更冷,就连周身都仿佛裹挟着一股子寒气,唇角还有一抹干涸的血迹。
“州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他说罢,当即吩咐门口的小厮:“快去请府医过来。”
“不必了!”阮知州冷漠的制止。
祁野自然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州哥哥,你到底怎么……”他话未说完,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跟着一点点的惨白起来。
“州哥哥,你,你去过书房?”他声音微哑,甚至带着些许颤抖。
阮知州没有否认。
“恭喜你,成功了。”他道。
祁野闻言,深邃的瞳孔微颤,心也顿时慌张起来。
他紧紧地抱住对方:“州哥哥,你先听我解释好不好?我那些话都是故意骗父亲的。他知道了你的身份,想要对你不利。我只是想保护你而已,所以才故意说那些话来拖稳住他。我发誓,我在书房里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是吗?”阮知州的神色有些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