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何骏那个窝心就甭提了,又是感动又是后怕,埋怨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这儿就没个安全的地方,您老可别再冒险了。”
“嗨,我老头子都这么大岁数了,死也值了,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日子等着过呢,为了我这么个老头子冒险才不值得。”刘大爷感慨万千,突然扯住何骏地胳膊,“小何,这回亏了有你,大爷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您谢我干什么?”何骏两割开了绑住老爷子小腿的胶带,一边把老爷子腿上的胶带撕下来一边说,“大爷,您也别把我捧这么高,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也就是大爷您出了事,换成别人,我还未必管呢。”
“你这孩子,净说胡话,你能来救我,肯定也能救别人。”刘大爷异常肯定地说。
何骏微微一怔,不由地扪心自问,可不管怎么琢磨,他都觉得自己不是那种烂好人,更不可能为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拼命。
但若是熟人的话,他还真有一点吃不准。
说到底,他仍然无法摆脱现代教育养成的道德观念,无法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道德底限。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底限的那叫畜生,有底限,才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何骏说着朝三单元看了看,低声道:“大爷,二哥急坏了,您快回去吧。”
“怎么?”老爷子一愣,“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先解决了这只畜牲!”何骏说罢捡起掉在地上的菜刀。
他走到一边仔细看了看又开始折腾的巨蜂,现这东西除了翅膀重创之外,好像再没受什么伤,如果贸然接近被这东西蜇上一针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骏撇撇嘴巴想了想,拎着菜刀比划了两下,手一抖将菜刀扔向了飞不起来的巨蜂。
可惜他从没绕过飞刀或者旁的什么暗器,飞刀的手法太差,刀刃没能砍中巨蜂,反倒是刀背狠狠地砸了巨蜂一下,把巨蜂砸得连翻了两个跟斗。
飞行生物落到地上,其处境不亚于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不过巨蜂并没有因为自己飞不起来而任由人类欺负,稳定了身体之后,立即气势汹汹地冲向何骏。
何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后两步,正好退到太阳伞下,就手抄起叶海龙坐过的那把椅子,搂头盖脸地照着跳过来的巨蜂砸了下去。
只剩下一边翅膀的巨蜂没法调整方向,躲避不及被椅子正面砸中,一下子把巨蜂从一米多高的空中砸到地上,硕大的肚子像个气球一样被落下的椅子砸了个稀烂,连尾针都从屁股里喷了出去。
何骏用的力气太大了,以至于椅子砸扁了巨蜂之后,又重重地与砸到地上,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椅子瞬间四分五裂,变成了一零散的木方木片。
巨蜂刚刚还不可一世,眼下它那压扁的身体却夹在木片中间,只剩下垂死挣扎的份儿。
昆虫的生命力虽强,但飞行类的昆虫,体质明显比不上地栖的同胞,腹部重创之后,这只巨蜂的生命已然进入了倒计时。
何骏甩手扔掉手里的两根椅子腿儿,恨恨地呸了一声。
何骏解决巨蜂的时候,青春痘恰好和两个同伴从楼梯间里出来,巨蜂的一团内脏从砸破的肚子里喷出来,再巧不过地冲着别扭飞来。
别扭下意识地一缩脖子,那一团东西在他脑袋边上不到一只胳膊肘的距离飞过去,“啪”地一声贴在了楼梯间的外墙上。
三个人好像事先演练过一样整整齐齐地猛然回头,三对眼睛六只眼珠一齐盯住那一团乱七八糟的烂肉,看着它一点点地与墙面剥离,又“啪”地掉在地上。
“我靠!”别扭眼睛瞪得溜圆,“我还是头一回知道,虫子肉能摔出这么大动静!”
他故意提高了敲门,为的是给自己壮壮胆子。
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大孩子,虽说早就知道这里不再是原本的世界,可是真正面对死亡还是头一回。
尽管顺子的死亡对他们几个人的心理冲击很大,但是人已经死了,再难过又能怎么样?最多就是帮顺子照顾家人罢了——看多了黑帮电影里的打打杀杀,他们的潜意识里其实一直都有面对死亡的准备,即使心里再惊惧,为了面子也要装出不在乎的模样。
“少见多怪。”青春痘不屑地撇嘴,“以前你见过这么大的虫子么?”
“是没见过。”别扭忽然舔了舔嘴唇,“哥几个,这东西那么大个儿,你们说,能吃不能吃?”
提起吃的,青春痘和良子的喉咙一齐咽了口唾沫。
良子不满地说:“你能不能别闹别扭,正饿着呢,你非提吃的!”他的目光在顺子不成模样的尸体上扫了一眼,赶紧像触电一样挪开,刚刚勾起的食欲立即彻底打消,“走吧,去看看顺子。”
“等等!”别扭突然喊道,“里面好像有东西!”
他看到那团烂肉里有个不太一样的东西,马上用手里的拐棍戳了戳那团烂肉,现里面有根巴掌长,又尖又利的东西。
别扭好奇得不得了,两下把那东西从一堆破烂的内脏里挑出来。
三个人凑到一起面面相觑,青春痘惊愕地说:“这东西,不是那个大马蜂的尾针吧?”
别扭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日,刚才再偏一点,还不直接钉我脸上?”想想顺子被巨蜂蜇过之后的模样,他的腿肚子一个劲地转筋,差点没当场尿了裤子。
“没事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小子福大命大,逢凶化吉不在话下!”青春痘大咧咧地安慰道,“走走,别在这儿杵着,兄弟一场,怎么也不能让顺子暴尸荒野……对了,别扭,把那蜂针带上,没准能派上什么用场。”
“知道了。”别扭忍着恶心,用两根手指小心地捏着蜂针,一只脚踩住蜂针后面连带的内脏:“良子,来一刀!”
良子看准蜂针的根部,一刀切下去,顺利将内脏与蜂针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