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喉头有些干涩,半晌才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为什么会留下?
那只能说明,他是故意的,故意把东西留在那里,让你们搜到。
他自己逃了,现在是要蓄意把我也拉下水。”
他坚定地道:“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花匪匪不是我抓的,我也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是无辜的!”
褚氏身子不好,她被两个儿子搀着。
她现在已经基本上断定,席萧玦就是跟云霄那一伙脱不开干系,而她的绯儿,多半是被那一伙人抓去了。
那是一群亡命之徒,她的绯儿到了他们的手里,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金不焕大喊自己无辜,褚氏只觉得胸中一股子郁气直冲脑门。
她终于忍不住怒声道:“你哪里无辜了?难道不是你把那些人带回来的吗?难道不是你给那些人提供了窝藏绯儿的地方吗?
你引狼入室,还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行方便之事,绯儿纵然真的并非你亲手所抓,但也因你而出事,你哪里无辜了?”
褚氏的情绪激动,一番话几乎是吼出来的,金不焕的面皮禁不住绷紧,面色更是一片阴沉。
褚氏的话落,忽的人群中不知怎的就有一道声音传来,“这个人以前是不是跟陈夫人是一伙的?当初陈夫人就是把那些小姑娘抓起来剥皮的呢!不然这人皮面具是怎么来的?”
这话太有杀伤力,已经瞬间引起了大家对冯氏当年大案的惊恐,一个个都发出倒抽冷气的声音。
褚氏的身子更是不受控制地狠狠一晃,几乎晕过去。
当初冯氏入狱的时候,褚氏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要亲自去问问自己女儿当初究竟是不是她抓去的。
但是冯氏很快惨死,褚氏没有见到冯氏,更没有亲耳听到她的答案,一颗心本一直悬着。
而今,终于有了女儿的消息,但却几番经历起起伏伏。
难道,绯儿当初的失踪真的跟冯氏有干系?
还没等褚氏缓过神来,就又有人喊了一嗓子,“我可听说,金老爷跟冯氏早有奸情,现在金少爷又跟这个所谓的大药商多有瓜葛,依我看,金家和陈家在这件事上谁也不干净。”
金不焕闻言,面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就像是烧得黢黑的锅底,袖中的手更是狠狠地握成了拳。
人群里没人回应他,但是百姓的情绪和猜测,却是被那两道蓄意引导的声音带歪了,大家不觉纷纷议论,越看金不焕便越觉得他可疑。
方才那些看起来模棱两可的信息,此刻也全都被打上了笃定的烙印,更多人都倾向于相信金不焕在这件事中不干不净,嫌疑缠身,议论之声不觉更甚。
面对大家那若有还无的质疑,金不焕怒声大吼,“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你们有证据吗就敢这般胡言乱语?!”
站在最前面的一名百姓理直气壮地回,“方才那些不就是证据吗?难道那些你都打算不认账?”
金不焕:“我根本不知道那些,我是被冤枉的!”
对方一句话又给顶了回去,“谁知道呢?有证据吗?”
金不焕:……
刁民,这些人真是刁民!亏他方才还觉得这些人能成为自己的无罪证明人,简直愚不可及!
霍临尘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搜寻,方才那两道声音,出现得很突兀,诱导煽动性极强,霍临尘有些怀疑是有人在趁乱煽动。
然而围观的人太多,大家都一股脑地挤着,霍临尘顺着声源看去,却只看到挤挤挨挨的人头,根本看不到说话之人是谁。
秦彧看到金不焕那气得脸色涨红的样子,以手抵唇,这才强自压住了自己唇角要流泻而出的笑意。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霍临尘,“霍大人,这……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理?”
霍大人面上也是一派公事公办的模样,“一来,昨夜本官与席萧玦交手之地,的确是金家的产业。
二来,金少爷带回来的那位大药商,也的确存着十分大的嫌疑。
在本官没有抓到嫌疑人,找回花匪匪之前,恐怕只能暂时委屈金少爷,随本官走一趟,配合调查。
除非,金少爷能拿出绝对性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
金不焕的拳头已经握得咯咯作响,僵着身子半晌不语。
直到霍临尘伸手,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金不焕才开口,“可否请大人通融片刻,待草民拜了堂,敬了茶,草民自会随大人前去。”
檀香听到这话都要气笑了,他怎么这么大的脸啊,他都麻烦缠身了,竟然还想着能娶到自己?
檀香正要狠狠骂他一顿,让他好好照一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挫样,他对着林久君开了口,目光灼灼,“岳父大人定然知道小婿的清白无辜,请岳父大人答应继续履行这场亲事!”
檀香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抢在林久君开口前就断然道:“我不嫁!要是这样了你们还逼我嫁,那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金不焕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眼神染着幽深与阴鸷。
“你我聘礼已下,庚帖已换,岂是你说不嫁就能不嫁?”
檀香理直气壮,“便是那些成了亲的都能和离,我们不过什么都还没发生,怎么我就必须嫁给你了?
你若是心疼你那些聘礼,我待会儿让人退回去给你便是!
就你那点子聘礼,跟五皇子的比简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谁稀罕啊!”
檀香一张利嘴,怼起人来也是专往人的软肋上戳,金不焕的脸色顿时又像是进了染坊似的,五彩缤纷,精彩纷呈。
林久君沉默着,秦彧又缓缓开口:“岳父大人,您若真的有一分一毫为檀香着想,就不应该在他身上嫌疑未清的时候让他们草率完婚。
说句不好听的话,若之后调查的结果真的不尽如人意,不仅仅檀香要受他的牵连,便是你们林家,也会难脱干系。”
金不焕冷冷道:“我金家与陈家之案毫无瓜葛!与花匪匪失踪更是两不相干,任凭你们如何调查,也只会是这样的结果!”
金不焕这掷地有声的话音刚落,忽的,一道幽冷的女声骤然响起,“毫无瓜葛?只怕未必吧!”
这道声音传入耳中,众人都不自觉生出微微异样之感。
这个声音,似乎有些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