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陷入了那种极致的煎熬中。
她拼命地伸着手,用力攀上眼前的人,想要从他身上找到纾解的法子,却是一遍遍被他推开。
若说此前霍临尘还能趁机放肆,把自己想做的都做了,但是此时此刻,他即便想到发疯,也只能硬生生地忍着。
真是要命!
云洛伊被放进了木桶中,冷水将她浸透包裹。
花匪匪没想到自己不过一日没有跟着她,她就变成这般样子回来,又惊又吓,更多的是自责。
当下她只能牢牢地守着她,但凡她有一点要挣扎反抗,全都被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但是,看到她那难受的样子,花匪匪却无能为力,眼泪都急了出来。
屋外,两个男人并排而立,两人都面若寒霜,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神色更是冷得宛若冬日屋檐下的冰渣,两人身上那冰冷的气场,更是仿若能将这酷热的夏日直接拉入寒冬。
“谁做的?”
霍临尘硬邦邦地回,“国师都不知道的事,下官又如何知晓?”
云清子被他刺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
若是以往,他绝对不会忍耐,但是现在,他却硬生生地忍下了,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屋中传出来的每一道声音,都生生地敲击在云清子的心弦上,让他心绪绷得发紧。
忽的,他想到了什么,骤然转头望向霍临尘,眼中满是凉意。
“你为何会在兰若寺?”
霍临尘察觉到他眼中的怀疑,冷笑一声,“下官及时出现救了洛伊,国师觉得很遗憾?”
“你……”
云清子被他噎了一下,面具下的脸色几番变化。
他咬牙切齿,“你还知道自己是‘下官’?不要妄图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本座的问题!”
霍临尘定定直视他,语气平平静静,但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坚定,直击人心。
“下官心悦洛伊,今日是她的生辰,想与她一道过,忙完手中事务,便让卷卷带下官去寻她。
当时她已出事,卷卷听到她的召唤疾奔而去,下官这才及时赶到。这个解释,国师大人可满意?”
云清子的眼神幽深,目光灼灼。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说出对云洛伊的心意,以前他总想徐徐图之,总想等她再长大一些,也等自己再往上爬一些,能给她更好的一切。
他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即便是多等几年,她还是他的,跑不了。
然而,今日之事,却像是一记闷雷,在他的心头炸响。
他终于意识到了紧迫和危机感,这也打乱了他原本不疾不徐的计划。
他不想等了。
尤其是,在亲耳听到云洛伊对他说的话,他更不想等了。
云清子还没说话,霍临尘又吐出一句话,“待她醒了,我便去信回山河县,向云夫人求娶。”
云清子的眼皮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跳了两下。
他心中本就没来得及消散的郁气,因为这句话骤然凝聚,他浑身的戾气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的双拳狠狠握紧,出口的声音刻薄尖锐,却也酸得掉牙,“你一个九品芝麻小官,也配?”
霍临尘淡淡道:“她心里有谁,谁就配。”
云清子心口一滞,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反驳,所有的讥讽,全都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咙口。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狼狈,这般难堪,又这般毫无还手之力。
他素来理智,然而此刻,他却几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恨不得直接一拳将眼前这人的脑袋打爆!
就在云清子几乎要爆发的时候,霍临尘又甩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她今日之祸,国师大人就觉得自己全无责任吗?”
云清子所有的愤怒像是被针扎了的皮球,瞬间就泄了气,他的面色又是狠狠一变,心头蒙上一层浓浓的乌云。
今日,是他把她带去了兰若寺,也是他轻易就被人骗了,才让她陷入了险境,云清子觉得自己难辞其咎。
“本座自会将此案调查清楚!”
霍临尘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开口。
他现在已经基本上能确定,此事与云清子无关。
同时,他也更加确定,云清子对云洛伊的心思,已然昭然若揭。
他觉得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心头十分不虞。
而云清子,心里也同样这般作想,甚至,那种不虞的想法远比他强上千百倍。
两个男人像是两尊雕塑,在云洛伊的房间外站了大半宿,直到里面的动静渐渐消失,花匪匪把人弄到了床上睡下,两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两人都想进去看她一眼,但是都不想对方出现,却又谁都不让步。
最后,两人都没进去,各自回去。
但他们却都没有休息,霍临尘去了牢中,提审了那瞎了一只眼的小沙弥,云清子回了房间,却是召来了人。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现,恭敬地立在云清子面前。
云清子眸光冰寒,“今日白天之事,给本座查清楚。”
“是!”
云清子深吸了一口气,“还有,霍临尘近期发回山河县的书信,都劫下来。”
来人没有迟疑,也没有多问,又是一声恭敬应答,“是!”
“下去吧。”
黑衣人朝他行了一礼,然后便如来时那般,似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夜色中,便仿若没有出现过一般。
云清子和霍临尘都是雷厉风行之人,霍临尘花了一个晚上,成功让那吓破了胆的小沙弥开了口,然后,他照着小沙弥的描述,亲自画像,一遍遍修改,直到与本人相差无几,这才作罢。
霍临尘拿着那画像,交给容安,命他着人调查。
只花了半天的时间,容安就查到了陆婉容的身上,或者说,他一开始就照着霍临尘的吩咐着重排查陆婉容身边的人,成功地找到了画像上的人。
而与此同时,云清子的人,不仅查到了陆婉容,还顺藤摸瓜,摸到了金若灵的身上。
云清子听完了手下回禀的消息,整个人身上已是一片冰寒,浑身森冷之气令人不敢直视。
“咔嚓”一声,他手中的茶杯已经碎成了粉末。
他眼神冰冷,“既然她自己找死,就别怪本座心狠手辣!金不焕那边,加快进度!本座要将他们一锅端了!”